“我是仲元,我不想讓你忘了我。”
相比起他出其不意的那個問題來說,時雲天更加想不到大叔會給他這樣一個答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雖然看似莫名其妙,但時雲天原本就沒有指望大叔會正麵回答他的這個問題。此時他的心中反而為此充斥著一種不知是沮喪,還是感動,抑或一種別樣的情緒,低著頭輕聲說道:“我從兩歲起就一直跟著你生活,又怎麼可能忘了你呢。”
叫做仲元的中年男人並沒有聽到時雲天低聲喃喃自語,他已經轉身走向了操作間,迫不及待的要對自己實驗的最終結果進行觀測。
“別忘了做今天的晚飯。”仲元懶洋洋的說道,“今晚的紅燒排骨要按照三號菜譜來做。”
時雲天的心情如同乘坐過山車從最高點瞬間跌到了低點,經曆了短暫一瞬間的失神後,他雙手撐在了桌上,雙眉略帶羞憤的挑了起來,兩腮泛起了一絲血暈,破口大罵道:“天天都吃紅燒排骨,都連續吃半年了,大叔你還吃不厭啊。再這麼下去我都快變成排骨了。”
“哢嚓。”實驗室另一側標有“c1”字符的鐵門自動關閉,將少年人連同他怨憤的叫喊聲一同擋在了外麵。
時雲天對此結果似乎早有心理準備,他沒有再喋喋不休的埋怨,而是怏怏的從實驗室走到一樓的廚房,打開了冰箱,看了看那還占據著半個冰箱容積的一堆排骨,隨手拿出一塊來。
屋子的格局很奇怪,從外麵進門隻有一個可勉強稱為“客廳”的雜亂空間,然後就必須先通過下麵的走廊,進到實驗室,再從另一側上樓到廚房、臥室、還有一間閣樓。
最初時雲天以為這樣的設計很奇怪,非常不符合人們的美學和生活習慣,並且極易使人懷疑,畢竟一個隻有客廳而沒有臥室與廚房的屋子,容易使人聯想到密室與一些毛骨悚然的東西。但大叔卻依然對這個設計保持了由衷的熱情,說什麼如果真的有人找到了這裏,那麼這座屋子設計的再如何大自然,也無法將兩人隱藏得住。既然隱藏不住,那麼這樣的布局,以及整座屋子隨處可見的橢圓形狀器具,大叔說至少他能夠奢侈的感到家的感覺。
時雲天開始時還信以為然,可過不久他便發覺,這隻是大叔為了方便在每天自己放學回家的時候,能夠命令自己按照他的口味做出晚餐的一種設計。或許對於大叔這個吃貨來說,能夠每天都吃到合乎自己口味的飯菜,那才真正是有了家的感覺。
電磁爐前貼著一張菜單,上麵白紙黑字的寫了七道菜譜,全部是對於排骨的一係列做法,有清蒸、有紅燒、有熗炒、也有燉煮,時雲天這半年來,天天都是按照大叔寫的這份菜譜做著飯。
切肉是一個細致的功夫活,時雲天對於大叔的憤怒,並不完全是因為連續半年吃排骨,而是大叔對於排骨刀工的要求之高,遠遠超過了他對於其他菜品的要求,比如說最外麵的一層肉皮不要,因為有些肥膩;最裏麵的一層肉皮不要,因為靠近內腑;切出來的每一塊肉都必須半個大拇指這般大小,骨肉還不能分離,這樣才能既入味、又口感佳…
時雲天心裏恨著、嘴裏念著、手上切著,這半年過去,他切排骨的刀法倒是練得幹淨利落,下刀要狠、停刀要準、收刀要快,三個動作一氣嗬成。
排骨切好後,烹飪的過程顯得極其簡單。大叔為時雲天早就準備好了相關的調料,他隻需要向高壓鍋裏放好這些調料,將洗過的排骨倒進去,再設定好煤氣爐燃火的時間,便可以離開廚房,上到閣樓去做其他的事。
閣樓是時雲天的臥室,二十來平米的空間內擺放了一張木板拚成的單人床,一台接上了電源的電腦,一個黑色身筒、長約兩米的天文望遠鏡,以及一個四層實木書櫃,不同種類的書籍分門別類的排放著,將四層書閣放得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