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難割難舍,不知如何愛法才好,忽見玲姑,媚目微啟,現出兩點淚水,不禁慌道:“玲姑,恕我無禮,我不敢了。”正要鬆手,不料反被玲姑雙手抱緊,知未見怪,心中一放,重又偎著玲姑的臉,邊親邊問道:“玲姊,不要傷心,為了何事,你快說呀。”玲姑淒然答道:“你對我如此情深,叫我怎麼忍心出口呢。”李強大驚問故,玲姑忽把眼淚擦幹,問道:“我已由你稱心快意,方才答應聽話,我知你言而有信,卻不可更改呢。”李強忙答:“那個自然。”玲姑隨說經過,與處境之難,和自己的心意。
話未說完,李強已把手放開;聽完,好似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心中一急,幾乎暈倒。
再一轉念,忙把心神鎮定,想了又想,強打笑臉,從容答道:“我當然說話算數。既然如此,隻要玲姊不受狗子虐待,或是想到我時,我必惟力是視便了。”
玲姑滿擬李強聞言,定必悲憤,不料這等神態,反倒呆住,略一尋思,把足一頓,歎道:“此是我的苦命,來生有緣,再報你的深情。天已不早,請回去罷。”說罷,雙手微伸,想任李強親熱一陣再走。李強竟如無覺,道聲:“玲姊珍重,我去了。”玲姑看出對方傷心已極,也自不忍,想要喊回,再談一陣,又恐勾動情腸,想起自己負心,好些愧對之處,心正不安。李強忽又回轉,笑說:“崖口梯子太短,可要我扶你下去?
好在隻此一會,除卻玲姊尋我,不會再來的了。”玲姑脫口笑道:“我嫁此人,本非心願,以後我隻要製得住他,遇見機會,仍可暗中相見。方才所說,並非從此不見。我一薄命女子,除卻幾分顏色,尚堪自信。論我為人,又無誌氣,又無良心,實比別人要差得多,你為我傷心,何苦來呢?”李強自聽玲姑最後之言,人已清醒過來,心雖氣苦,分毫不令顯出,聞言神色自如,從容笑答:“玲姊多心,此時我心已無他念。時已不早,請回去罷。”玲姑邊走邊答:“此時路上往來人多,秦家打手連日奉命打狼,常時經過,恐被撞上。可要等到中午無人之時再走?”李強笑答:“多謝玲姊好意。自信這班惡奴,犬狼一樣,尚不能奈我何,請自回罷。”
玲姑見他英姿颯爽,儀表非常,和狗子一比,實在高得大多,回憶方才相愛情景,也自戀戀不舍,立定氣道:“你不要裝腔作態,故意氣我。你還不是有個後補的人在那裏,打算從此不再理我,當我不知道麼?我固然負心,對你不起,卻不知道我那處境有多難呢。”李強聞言,心方一軟,忽又想起:“方才對方所說的話,玲姑一個弱女子,迫於狗子威勢,還要顧到自家安危,自然難怪;但她談到狗子,已不似那日口氣,並有過門之後,隻要新村不記舊仇,便當設法使雙方化敵為友之言,全不想到秦氏父子殘虐土人,罪惡如山,分明威迫之外,又受利誘,自己心已寒透。”話到口邊,忙又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