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上午是文理課,下午便是才藝課,這也是她最難受的課,相比起其他姑娘選的琴棋舞畫,她選了最容易的書法課,倒也不是說書法容易,而是它不必花多少錢,書院裏有筆墨紙硯,她不必再買什麼。
太後也發現了這姑娘寫的字很好,端正大氣的柳體字,倒不似其他姑娘寫的簪花小楷娟秀雅致,太後心生好感,她也是寫柳體字的。
一日課程結束後,她背書書包回家,書院的後山有些草藥,她每日下學都會去采一些,送去藥鋪能賣些銀子,母親便不必如此辛苦。
她是藥鋪的常客了,因為她常來給父親抓藥,也常來賣草藥,掌櫃每回都會送兩顆糖給她,說是父親吃的藥太苦了,藥鋪賣藥都會送糖的,可那糖帶回去父親從來不吃,最後都進了她和弟弟的嘴裏。
從藥鋪出來天便黑了,京城的萬家燈火如此輝煌,有人穿金戴銀有人荊釵布裙,同一座城容納著世間百態,朱雀大街沒有乞丐,正如城南葫蘆巷沒有貴人。
一篇文章這便結尾了,如果不是試卷篇幅有限,她應該還能寫的,她家中應該亮著燈在等她回來,母親帶著弟弟已經做好了晚飯,一日的辛勞在餐桌上能緩解許多,再苦再累一家人在一起就不怕。
太後竟有些淚意,用帕子按了按眼睛,雲姝也跟著她在看,她卻看不懂,問這寫的是什麼,也沒見著寫人道啊。
雲姝已經認得很多字了,這篇文章的字她幾乎認全了,但她覺著沒意思,寫些日常瑣事,文不對題嘛。
太後摸了摸她的頭:“以後你就懂了,這篇文章寫的很好。”又對隨行的先生說:“這篇文章永遠不要撕下來,一直貼在這兒。”
先生應是,也道:“我們也覺得她寫的好,才一直留著的,隻可惜這孩子……唉!”
她便是做錯了事,書院的先生也願意原諒她,可她自己過不了這道坎,誰都幫不了她。
看完了試卷牆,太後又去看了評分欄,便是像她後世上學時的那個小黑板,記錄了各個班級的考核情況,比如某個班灑掃區域不夠幹淨,扣分,某班學生上課做小動作,破壞課堂紀律,扣分,這個小動作就包括課堂講小話吃東西等,最讓太後震驚的是竟然有女孩子打架。
“這個黃字一班的季淩雲是什麼情況,我見著她好幾個名字了。”吃東西講話打架都有她。
先生提到這個學生也有些頭痛,說道:“這是蘭台寺禦史季家的孫女,今年也十一歲了,雖出身書香門第,卻有些另類,不愛讀書愛武藝,她的武學課倒學的很不錯,但性情頑劣,常惹是非,她的母親都來過書院好幾回了。”
季淩雲就屬於那種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一堆的學生,書院也不能遣退她,隻能讓她在書院裏呆著,各科先生都沒少頭疼。
太後皺眉想了會兒,蘭台寺禦史季家,不就是幼時教她讀書的季太傅家嗎?這小姑娘是太傅的後人?
“我幼時曾師承季家文成公,不知這小姑娘是文成公幾代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