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從一個帝王嘴裏說出來，已是極重的話了。
秦初雨的頭埋得更深了，她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如何回答。
或許，不回答才是最好的答複。
皇帝確實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感歎完了之後，他不經意地瞥了眼川紅的屍體。
真的是太惡心難看了，可他還是要看。隻有看了，他才知道，他身邊的女人有多惡毒。
身為皇帝，總是忙著處理朝中大事，後宮內院的小事他都不屑一顧，哪怕鬧出人命，皇帝也認為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隻要不出大亂子他都不必出手。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他身邊的女人竟然把他當猴耍！
真是膽大妄為！
今天若不是殺雞給猴看，以後誰還把他當皇帝！
殺完了雞，嚇著了猴，還得在滿是沙丁魚的池子裏扔條鯰魚進去，這樣才能讓後宮既平靜又活躍，要讓這些女人們都知道，他是她們的天！是她們這輩子都必須攀附的主子！
他可是要長生不老的！會老去的女人不過是螻蟻，隻要早早地給後宮重新立一套新規矩，補充到後宮的年輕血液才會在未來的日子裏變得乖巧聽話。
想到這裏，皇帝已拿定了主意。
他擺擺手，麵露厭惡之色。薛總管眼尖，馬上叫人將川紅的屍體搬走，又喚人打掃，重新點燃了薰香。
不過半柱香時間，皇帝的內室又恢複如新。
“你說說看，朕的後宮該如何整頓？”皇帝又問秦初雨。
秦初雨驚詫地抬起頭，張張嘴，無聲地驚歎了一聲。
皇帝很滿意她這個反應，又問：“如今四位貴妃隻剩下一位在宮中了，太後年紀大，不願意操心這後宮雜事，朕見你是個有主見的，你說說看，該怎麼辦？”
“民女……”
“你也不必總是自稱民女，也罷，若是叫你這麼一個醫官去管後宮，確實不夠資格。”
皇帝似是陷入了沉思，看上去他正在認真地思考該給秦初雨一個什麼官職。
趙天安神色不寧地看向秦初雨，又若有所思地瞅了瞅皇帝，似是猜到了什麼，臉色微變，棱角分明的下巴不由地往後縮了縮，緊抿著雙唇，用力控製著想出言製止的衝動。
“前幾日太後還向朕抱怨，說福壽宮的嬤嬤們都是上了年紀的，做事不得力，要朕挑幾個辦事得力幫著管理後宮。這樣吧，你就先做個內常侍，幫著太後打理後宮吧。”
秦初雨嘴角抽動了一下，最終還是磕頭謝恩，接了這差事。
如馨詫異地看著秦初雨，連她都明白，這不是好差事，秦初雨是應該知道的，可她為什麼還是接受了？
趙天安緊抿的雙唇，微微鬆開。
這次菊妃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加快了皇帝將後宮更新換代的速度。內常侍說得好聽是整個後宮的大宮女，配合皇後或者其他主事嬪妃管理後宮大小事務，實際上，有多少內常侍做到後麵，都爬上龍床，侍寢之後便列入嬪妃行列，成為芸芸眾生中的一個。
當然，也有內常侍成為了皇子的嬪妾。
可那隻是一個妾！秦初雨如此心高氣傲，她又豈會做別人的妾？
趙天安暗自歎息，皇帝到底是不放心君凰羽的，非要把他們二人拆開。如今秦初雨做了內常侍，便要待在福壽宮，君凰羽一年也見不著她一次，就連自己要見她，也難了……
走出乾坤殿，秦初雨堅持要送如馨回禦膳房。
路上，她一直沉默不語。
眼看禦膳房就在眼前，搖曳的燭火下有個身影，正焦急地來回走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