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小蘭亂流年V章(2 / 3)

我看他才是一臉的委屈!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手不要落在顧問天滿是忐忑不安的臉上,咬牙切齒道:“我不委屈,全當被野狗咬了一口便是。”

“你有膽再說一遍?”顧問天目光一凜,連看我的臉色都蒼白了幾分。

他是能以一敵百的霽天門護法,而我現在連捕魚都覺費力。若是我惹怒他,那下場無比淒慘。

見顧問天俯身將臉湊到我跟前,我張了張嘴本想話鋒一轉調侃自己才是那條野狗時,顧問天卻語氣強硬地重複道:“我可以娶你。”

這……跟逼良為娼有何區別?

看到顧問天眼中的威脅,我咽了咽口水,卻笑得比哭更難看:“顧問天,我沒有硬要你負責得意思。你要想清楚,我不會做飯,還敗家好賭。”

直到多年後,顧問天問我,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我琢磨著想了想,大概便是從顧問天抱著我說:“養家做飯,我顧問天自問能擔此責任。”的這一刻起。

那日自顧問天送我回到家後,我便一直抱膝盯著房梁發呆,甚至忘了換掉身上的濕衣服。直到連連開始打噴嚏時,這才發現自己已染上風寒……

我原本以為自己會和以前一樣,泡會熱水,逼出一身汗,第二天便能生龍活虎。結果失去內力的我當天夜裏就開始發高燒,喉嚨幹得就像火燒。

這時候,誰能來給我倒一杯水喝,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腦海中,不由閃過顧問天妖孽清冷的臉龐。“顧問天。”我用盡氣力喚道,然而發出的聲音卻跟小奶貓一樣。

艱難地喚了兩聲後,我認命地選擇放棄,心中默默祈禱,隔天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自己能被顧問天發現。但就在我渾渾噩噩準備閉眼之際,借著清朗的月光,我竟看到一抹白影突然出現在我床邊。

這……恐怕是我至今為止看過最狼狽的顧問天,此時他隻著一件單薄的裏衣,未束的長發也被風吹得淩亂。

看到他寫在眼中的擔憂,我的心不由一暖,那樣的感覺就像是流浪街頭的孤兒突然得到顧問天施舍的大肉包子。

顧問天的大手落在我額頭上,感受到一縷冰涼的我便緊緊抓住他的手不放。

“阿七,撒手。”

此時我腦袋發蒙,就算聽到顧問天的話,也跟沒聽到是一個效果。現在我唯一執著的就是顧問天觸感冰涼的大手。

見我不為所動,顧問天直接點了我的穴道。還以為他會扔下我不管,結果他端著水杯重新回到我的視線,輕哄道:“阿七,喝水。”

顧問天扶起我,就像我曾經照顧受傷的小麻雀那般,小心翼翼地給我喂水。

今日,在聽到澤沉要成親的消息時,我沒哭。然而現在我卻是忍不住一邊喝水,一邊掉下淚來。

自從我被澤沉帶回暗殺閣之後,我再沒幹過這般丟人的事。因為我知道就算我哭,也不會有人來關心我,安慰我。暗殺閣是一個不需要眼淚的地方。

“你……”

見我沒出息地落淚,顧問天手足無措地用衣袖替我擦拭眼角的淚花。我卻緊攥住他的衣角,哽咽道:“顧問天,我想我娘親……你能不能當成我娘親,讓我抱抱?”

顧問天神情一怔,曉是沒料到我會替如此要求。但下一瞬,我卻被他清爽的氣息所緊緊包裹。他輕拍著我的背,用輕柔如風般的聲音呢喃:“阿七,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感覺到後背傳來一股真氣,我竟卸去身為隱衛該有的警惕,安然進入夢鄉。

柔和的晨曦透過雕花窗欞傾灑在地上,翌日我睜開眼,隻覺腦袋也不暈了,喉嚨也不痛。但唯一覺得奇怪的是,我床板竟變軟許多。低頭看到自己像八爪魚一樣掛在顧問天身上,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察覺到動靜,顧問天睜開布滿血絲的黑眸,卻是問我可有胃口,想喝甜粥還是鹹粥。耳根微紅的顧問天起身替我蓋好薄被:“再睡會。等粥煮好,我再叫你。”

看著他轉身匆匆走向廚房的背影,素來麻木的心,不由再次一暖。

燭火搖曳,畫紙上,一宛如謫仙般的白衣男子睡在妖豔的曼陀羅花叢中。我執筆盯著畫紙上的男人,竟開始發呆。直到澤沉出聲喚我,我才回過神來,露出一副震驚的表情:“你怎麼來了?”

“阿七,難道不願意我來看你?”

澤沉臉上的笑永遠就像暖玉一樣,笑得溫潤,然而我卻從來看不透他笑容背後的深意。但有一點,我卻極其清楚,那就是澤沉來定是為顧問天,而不是為我。

看到我為顧問天畫的畫像,澤沉眸色微變:“你喜歡顧問天?”

如果說在暗殺閣中敢跟澤沉用“我”字自稱的人,那便是我。被打擊的我哭喪著臉笑道:“難道就不能是顧問天喜歡我?”

澤沉就像是聽到笑話般,輕聲笑道:“既然顧問天喜歡你,那你便要好生利用他對你的感情,從中套出金礦的下落。”

在澤沉看來,我不過是他十四名隱衛的其中之一。別說出賣色相,就算犧牲性命,他也不會因此眨一下眼。我凝望著他,忍不住問:“若是在金礦和章婉兒之間選其一,不知王爺會如何抉擇?”

澤沉聞言,看向我的眼眸中竟帶著一層冷意:“阿七,你跟隨我多年,難道還不知本殿下想要的是什麼?”

謀反坐上龍位,這便是澤沉此生最大的追求。所以在金礦和章婉兒之間,他會不假思索地選擇前者。有金礦在手,他便能加快招兵買馬的進度,早日坐上龍位。但我卻裝不懂,執意從澤沉口中得到答案。

知道他不過是把婚姻當成坐擁江山的手段,我便覺得安心。

為不讓澤沉失望,我道:“就算有所犧牲,阿七定不會辜負王爺的期望,從顧問天口中套出金礦的下落。”

“阿七,攝心術對百毒不侵的顧問天而言,隻會在他第一次中攝心術時有效。你且把握好時機。”

在澤沉悄然離開之後,我望向隔在顧問天和我家之間的牆頭,不由繼續發呆……

入夏後,我躺在大榕樹下的藤椅上,不僅能聽到蟬鳴,還能聽到顧問天坐在我身旁,念話本的聲音。

“顧問天,你為何會在後院種曼陀羅?”我突然好奇問道。

顧問天放下話本,烏黑的眼眸變得越發深邃,他道:“阿七,我一直在想何時你才肯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怔了一瞬,這才發現自己犯了隱衛中的大忌,可暗中觀察,卻絕不可做出令對方起疑之事。曼陀羅生長在西蠻,是天茴族人的聖花。中原尋常百姓是不會知道這種花,而我之所以見過,那是因為我曾陪澤沉去過西蠻,而澤沉去西蠻的目的便是尋找有關金礦的下落。

顧問天原名沈遲卿,是天茴族後裔。多年前,前西蠻王在得知天茴族找到一處金礦之後,他便命人率兵前往天茴族,逼迫天茴族人說出金礦的位置。豈料天茴族人竟寧死不從,為不讓金礦的消息流傳出去,最後前西蠻王命人滅了整個天茴族。

但前西蠻王卻不知曉,在那場屠殺中,他爹爹不知所蹤,年僅八歲的顧問天卻抱著一女嬰從暗道逃離。後來顧問天被霽天門門主所收留,而他帶出來的女嬰卻下落不明。

我有一個壞習慣,就是在心虛的時候,總會去揉長在我手背上像火焰一樣的紅色胎記。我道:“顧問天,你武功高強,不畏劇毒,然而我卻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讓我如何放心嫁給你?”

我以為顧問天會編造個身份來忽悠我。不想他竟笑著我住我揉胎記的手道:“我是西蠻天茴族人,後來被霽天門門主收為義子,成為霽天門護法。因遭前西蠻王滅族,多年來我費盡心思便是殺掉狗皇帝替族人報仇,還有就是找到我的另一個族人。當初為保全性命而將其放在樹洞中的女嬰。”顧問天說完,頓了頓又道,“那你呢?為何會知道我種在後院中的花是曼陀羅。”

顧問天眸光深邃凜冽,仿佛要將我看穿。還好我早已想好對策,從屋裏取來畫卷睜眼說瞎話:“我畫山畫水亦是畫過不少花草,但我卻從未見過曼陀羅。那日看到你院中的花,我便琢磨著這到底是何花卉。後來我畫下此花,拿去醫館問人,郎中在翻查醫書後告訴我,此花名為曼陀羅,有劇毒。”為轉移顧問天的注意力,我展開畫卷又問道:“顧問天,這幅畫你可喜歡?”

顧問天垂眸看畫,然而眼閃過的黯然卻被我所捕捉。是我畫的畫令他大失所望?

“你要不喜歡的話,我改天重新給你畫一幅。”

我癟嘴準備收畫,然而手卻被顧問天握住。“阿七,我很喜歡。”顧問天雖是在笑,然而眼中卻流轉著一抹苦澀。不待我反應,他便低頭吻上我的唇。

心在這一瞬漏跳一拍。

如果說上次隻是嘴碰嘴為渡氣,那麼這次便如同話本中所說是一個真正繾綣溫柔的吻。顧問天吻得小心翼翼,就像是對待珍寶一樣。在這一刻,我緊攥著手心裏甚是惶恐。我並非是在害怕,在對顧問天使用攝心術時會無效。此時我害怕卻是顧問天會因此恨我,而不再對我笑著說喜歡我……

在顧問天摩挲著我的臉頰,緩緩睜開眼的那瞬,我終是對他用了攝心術,套出金礦的位置。

攝心術是一種深度催眠,中攝心術之人會真實回答我所提出的任何問題。而這樣的攝心術,並非常人可以修煉。據澤沉唯有天賦異稟之人方能修煉攝心術,而我就是這樣天賦異稟之人。雖然攝心術對身體損耗極大,我卻還是冒著生命危險在一天內使用兩次。

聽到澤沉說,他會在我告訴他金礦的消息之後,會取我做側室。我真想甩他一記耳光。

原來,我乃天茴族人,也就是顧問天逃命時藏在樹洞中的女嬰。多年來澤沉一直在尋找我和顧問天的下落,不想我竟被惡人收養。所以他使計命人殺了我娘之後,把我帶回暗殺閣。顧問天是天茴族族長嫡子,而我則是他指腹為婚的妻子,我手背上屬於天茴族族母的印記便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