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剛過,今天來蓬萊閣聽書的人不多,宋行在講完一段後便帶著田妞在城南閑逛,陪她散散心。
城門口,一位虎頭虎腦的小哥兒直挺挺地站在城門口,在他的後脖子上插著一塊破舊的木牌,上麵寫著“賣身葬父”四個大字。
這年頭買個姑娘回去做丫環的挺多,做童養媳的也不少,但買個小子做小斯的則沒那麼熱門。
宋行在城門口沒站多久,便親眼看見兩個瘦瘦的小姑娘被大富人家買走,而那個虎頭虎腦的小哥兒則自始至終都沒人問津。
今天的說書收入少得可憐,將口袋摸得底朝天,也不過十來個銅板,將銅錢盡數拿在手中,走過去道:“這位小哥兒,看你站得半天,拿去買點茶水喝吧?”
那小哥兒看著宋行,再看看他手中的銅板,搖搖頭,非常硬氣地道:“我不要!”
語氣很堅決,宋行點點頭,對小哥兒的硬氣頗為佩服。
就在他暗自尋思要如何幫他的時候,一位鄉民打扮的中年人走過來,對著小哥兒道:“虎子,你不是力大如牛嗎?刀魚寨最近有個擂台,隻要你能在擂台上堅持十個回合,便有一貫錢拿,如果你打贏了,還有十貫錢拿。”
刀魚寨離蓬萊閣並不遠,走路都不用半個時辰,那兒發生的事宋行也略有耳聞,刀魚寨的門前有個招兵擂,但設擂至今,似乎都沒有招過一個兵,反而打生死擂的人卻不少。
最近的擂主是沙門島的一個囚犯,手段甚為凶殘,與他過招的,基本沒超十個回合,不是斷手便是斷腳,設擂至今就沒見一個完整的。
見這人什麼主意不出,盡出這等餿主意,怕他頭腦發熱一時衝動,當即阻止道:“虎子,別聽他的,那個生死擂不是一般的人能打的。”
虎子將脖子上的木牌摘下,木然地看著宋行,木然地道:“看你也是個好人,我不去打擂也成,那你能把我買下嗎?我要的錢不多,十貫銅錢就成。”
十貫銅錢的確不多,換成大團結也就兩三千,但在那個為十五貫便能殺人的年代,這個數目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宋行看著傻愣愣的虎子,心裏也是暗歎,若不是前幾天把錢盡數拿出來辦理啞巴爺爺的喪事,十貫錢對他來說咬咬牙也是拿得出來的。
當即說道:“不就是十貫銅錢嗎?跟我上田橫山吧,我找田大爺借給你!”
“這樣說,你也拿不出來?”虎子叫吳虎,他的腦袋似乎是一根筋,見宋行拿不出,便不再理會宋行,而是默默地朝刀魚寨走去。
宋行見他如此執拗,輕輕地搖搖頭,帶著田妞跟在他身後,在他的心裏還真想看看這個號稱力大無窮的吳虎,到底大到什麼程度。
那個中年人見虎子前去打擂,邊走邊吆喝著,頓時有不少的好事之徒放下手中的活計,紛紛跟上前來。
還沒到擂台,便有人在那兒高聲叫喊著下注,一個回合倒下賠多少,兩個回合倒下賠多少,三個回合倒下賠多少……
買注的人很多,大多是買二三回合的,越往後就越少,超過七個回合的就沒人再買了。
雷霸天在這兒擺擂已經半個月,在這兒混的人誰沒見過他一拳打出,筋斷骨折?別說是眼前這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就是頭老牛,都禁不住他的一拳。
打擂之前,簽生死狀這是必須的,虎子沒讀過書,自然不識得字,也沒待中間人念完,便毫不猶豫地按下血紅的手印。
待兩人簽下生死狀,苗福林便放下手中的茶杯,從後台走上擂台,當即宣布打擂開始,根本就未曾在意過來打擂的隻是個乳味沒脫的未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