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瑟瑟,吹過京城的街道中,吹斷枯草。
此時,天色已黑,京城的鬧市燈火闌珊,人來人往,盡顯京城之繁華。然而,並非所以京城的街道都是熱鬧的。在遠離鬧市的一條街道上,一個蕭瑟的身影拎著一壺小酒,身體搖搖晃晃。周圍民宅少有燈光射出,所以街道顯得十分昏暗。此刻此景正好和城中心的燈火闌珊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就算如此,這條街道也偶爾有人路過,神色匆匆。不過,當他們看見一個看似醉醺醺的書生時,不禁眉頭一皺,像躲瘟神一樣躲開他。
書生看到此,也不生氣,反而自嘲一笑,把酒壺放到嘴邊飲一口,自己也沒有緊皺。看樣子,這個書生並不會喝酒,酒的辣味讓他忍不住皺眉,可他還是硬咽下去。由於很少喝酒,幾口酒就讓他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走路也搖搖晃晃。不過,他的本意正是如此。
書生名叫孟語,是是準備參加科舉考試的一屆書生。
此時已是年底,再過個把月就要開始科舉考試了。城裏住著成千上百的書生,都是和他一樣進京趕考的人。臨近考試,每個人都精神緊張,日日夜夜都在背著四書五經。可他呢?
“嗬嗬!”孟語又喝了一口“辣”酒,自嘲自諷。
“孟某從小天賦異稟,出生半年便能說話,一歲語言流利,三歲識遍所有字,五歲開始看四書五經,八歲倒背如流,十歲出口成章,被人稱為“神童”,十一歲名聲傳遍鄉縣,更受到諸多鄉紳接待,所有的人都認為我將來肯定能成為狀元,我也認為自己肯定能成為狀元,可是呢?可是呢……”
孟語狠狠地喝盡酒壺中的最後一口酒,把酒壺摔到地上,發出“吧啷”一聲。酒壺的碎片四處飛濺,其中一塊打到他的腿上,瞬間帶來一陣疼痛。可他仿佛不知痛一般,晃悠悠的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一陣晚風出來,把他的身影吹得更加瘦削。
“可是呢……可是我竟被天上掉下來的一塊破鐵片給砸到了,暈了整整三天三夜。這樣麼就算了,竟然還在此後記憶力不斷衰退。這是什麼破事啊?”
孟語從懷中掏出一塊巴掌發現的鐵片,狠狠地扔在地上。鐵片在地上彈了幾下,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彈了三丈遠才停下來。而孟語好像還不解氣,快速跑道鐵片旁,瘋狂地踩著鐵片。
過路的幾個人看到他如看到瘟神般遠遠避開。
也不知踩了多少下,可能是幾十下,也有可能是一百多下。孟語終於累了,更重要他的腳也痛了。鐵片並不是平的,而且微微彎曲的,就像一尊大鼎的一塊碎片。
人很奇怪,每當找不到別人發泄內心的怒火時,就亂打周圍的東西,自己痛了,才解氣。此時,因為腳底的疼痛,孟語終於是暫時解上了。他慢慢從地上撿起鐵片,打量了一下,發現鐵片完好無損,心想這鐵片還挺耐踩的。不過想了想,以自己的縛雞之力,以帖的堅硬,這種事情太正常不過了。
吹了吹鐵片少的灰塵,他又把鐵片揣入懷中。這鐵片也奇怪,竟然一點也不中,比帶著一本書還輕。孟語閑時曾打量過鐵片,顏色灰暗,上麵除了有一些凸起的花紋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就好像大鼎的一塊碎片一樣。
走在回去的路上,孟語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當初自己是“神童”的時候,父母也挺風光。可是等自己記憶力衰退以後,一些人就開始冷嘲熱諷,父母也漸漸變得難堪起來。這次的科舉考試,就是他為了挽回自己的地位,為了父母的尊嚴而來的。
由於當時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地位了,家裏也變得蕭條起來,父母省吃儉用,還低頭下氣地和親戚朋友求情,才為他湊滿來京的盤纏。一個在鎮上開餅店的叔叔,知道他的困境後,還花錢給他他買了一雙新鞋和一件新的白色長衫。
至今,鞋子他都沒有穿過,還放在他的書婁中,衣服也沒有穿過,也放在他的書婁中,他想等他考試的那一天再穿上。
來京的一路上,他穿的的是自己的破鞋布衣,盡管鞋都磨破了,腳也磨出了好幾個血泡,可他至今穿著。衣服也被沿途的樹枝刮破了好幾處,更被灰塵染成灰色,可他還是照樣穿。這一切都是為了在考試的時候穿上最新的鞋子和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