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不走星目而是走三三,幾乎沒人這麼下,因為這麼走雖然避免了被掏角,但也無法形成外勢,太吃虧。
蘇卓詫異的望了王昔玥一眼。
這位掌櫃是在放水的念頭僅僅一閃而過便被他否決,他雖然是第一次見王昔玥,但他清楚王昔玥不是這樣的人,這位女掌櫃很是強勢,好勝心也極強。
果不其然,盡管這一場蘇卓在開局確實是取得了更大的優勢,可當兩人落子到一百六十手之後,局勢便開始有了變化。
王昔玥黑棋的實地優勢逐漸體現,蘇卓忽然發現自己變得無處下手,很難再發起有效進攻。如果按部就班的繼續落子,差距隻怕會更大,打入找不到地方,拚實地也拚不過,到了兩百手之後,黑棋已成銅牆鐵壁,將優勢變成了勝勢。
蘇卓陷入了沉思。
第一局的時候,蘇卓認為王昔玥之所以能下出那些看似莫名其妙,實則暗藏玄機的“無理手”,是因為她有著極強的算力。所以第二局他采取了相對保守的棋路,然而發現一切依舊被王昔玥掌控。
對於弈棋來說,算力更強確實能帶來一定優勢,但那更多是體現在對殺、對攻以及兩方局麵交錯之時。一些頂尖的修士因為神魂的強大所以算力遠超常人,然而遇上少數凡人中厲害的國手也不一定能夠穩贏。
因為棋盤上變化過多,近乎無窮,要算完所有分支絕不可能,看得廣比算得深更為重要,所以很多時候直覺或者靈感才是贏棋的關鍵。而且,他發現王昔玥的算力比不過那些神魂強大的頂尖修士,也就比自己稍強。之所以能夠處處牽製自己,是在於她怪譎甚至是無理的棋路,這種走法與流傳下來的棋譜大相徑庭。
怎麼能這麼下呢?
可這種下法應該也不是在胡下,看起來似乎也是經過了大量對局實踐總結出的路數,隻不過與現有的棋譜完全不同,但確有奇效,似乎是一種前人從未發現過的走法。
王昔玥淡淡一笑,把玩著手中的黑子。
蘇卓搖了搖頭,投子認負,問道:“敢問王掌櫃師承何人?”
王昔玥嫣紅玉潤的唇畔微微勾起,眸中流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采,說道:“阿弗苟。”
“阿弗苟?”
蘇卓一怔,發現這位女掌櫃正看著自己,不好意思道:“在下孤陋寡聞,並未聽說過這位大師的名號。不過能夠擁有王掌櫃這樣的高徒,想必是個非常了得的人。”
王昔玥收回目光,似是覺得蘇卓的反應平淡了一些,沒有達到她的預期,旋又抿嘴輕笑道:“手談也稱坐隱,有道是驚聞玉子落紋枰,轉眼千年,滄海桑田爛斧柯。許是誇張了點,不過像我師尊這樣的神人並不出世,長樂侯未曾耳聞也實屬正常。而且實不相瞞,我最多也就學到我師尊棋道的一成罷了。”
蘇卓感慨道:“看來這位阿弗苟前輩真是神鬼莫測啊,若有機會的話,真希望能夠親眼見識一番。”
王昔玥歎了口氣,“怕是很難……吾師阿弗苟縹緲無形,變幻莫測,吾之棋道也是多年前於夢中所授,之後便再無吾師阿佛苟的音信。”
蘇卓微微一怔,說道:“可真是可惜了。”
既然王昔玥不想說,那蘇卓也沒辦法,隻當這位阿弗苟是某位隱世不出的通天高手了。
……
……
送走蘇卓之後,王昔玥來到一間古色生香的書房之中,裏麵放的多是商會收藏的珍貴書畫,還有些奇珍異寶。
蘇卓方才所作的兩幅美人圖赫然就裱在這裏。
她先取下那張峰巒起伏的美人圖,卻不是欣賞,而是伸出手指在畫紙上輕輕摩挲,最後停留在畫中高聳翹挺的玉峰之上,星眸微閉,感應著其上的氣機。旋即又取下了另一幅讓蘇卓描出了玉腿的美人圖,將手指放在畫中露出來的雙腿之上,又是半晌的功夫。
王昔玥緩緩睜開眸子,嬌靨上的神色微微一鬆,自言自語道:“看來不是這位長樂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