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城西南有一座笙月山,西北有一座平天山,聽聞這兩座山脈都大有來頭,尤其是那座平天山,有著不少神秘的傳說。
王昔玥與蘇卓見過一麵之後,第二天便來到了平天山腳下。
她抬頭望了一眼。
平天山並不很高,卻終年為雲霧所遮掩,這一眼望向山巔,就好像霧裏看花水中望月,哪怕窮盡目力,也無法看個真切。
王昔玥明眸中流轉著光芒,繼續前行。
不多久,山道就出現在眼前。
四處了無人煙,唯有山道前方有兩名白衣修士。
他們似乎沒有注意到王昔玥的到來,隻是俯身彎腰,輕掃滿地落葉。
王昔玥看不真切他們的修為,隻知道這兩人至少也有無一境。
無一境的修士也算得上是一方高手,可如今卻隻是做著掃地的活計,這樣一幕畫麵顯然很怪異。
然而更加怪異的是,這滿階的落葉,就像是無窮無盡一般,每掃去些個,便又會有葉子從樹上飄落而下,周而複始。
王昔玥徑自上山。
就在踏上山道的一瞬間,四麵八方似有一種無形的氣機壓迫而來,她將腰間別著的一枚玲瓏剔透的淡紫色玉佩握在手中,玉佩光芒熠熠,散發出一股柔和而強大的力量,將這份天地之威抵擋在外。
平天山上有著許許多多的陣法和禁製,具有禁空的效果,便是知神境的修士,也絕無禦空飛行的可能。
山上陣法很是霸道,即便王昔玥擁有神秘的玉佩,但在這樣的氣機壓力之下仍舊有些吃不消,白如凝脂的前額不知覺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一個多時辰後,她終於來到山巔。
山巔有一座亭子。
亭中坐著一位身著儒袍的修士,石幾上擺著兩杯茶,似是剛斟上,還升騰著淡淡的熱氣。
王昔玥直接走過去坐了下來,拿起茶杯喝了半杯,隨後放下,望向對麵的儒袍修士。
他看上去是一位中年文士,細眉方臉,眉目看著儒雅,可雙目卻似是包藏天地萬象,隻是看上一眼,便有種深陷其中的錯覺。
很不簡單。
王昔玥清楚這位中年儒士有多麼不簡單。
破妄境的頂尖修士。
他舉杯輕輕吹氣,笑問道:“王掌櫃可有什麼收獲?”
王昔玥道:“確實小有收獲,兩幅畫。”
中年文士飲了一小口茶,“僅此而已?”
王昔玥點了點頭,道:“在此之前我大概已經確定了四個人選。適逢三十年一遇的蜇龍潮,其中三人此番都會來到望海城,就在昨日我已經去掉了一個。”
“你打斷那個昭王世子的腿,就是為了引那蘇卓出來和你見麵吧?”
“不錯。”
中年文士輕聲道:“有些不妥,昭王日後說不定能夠成為永徽王朝的新皇。”
王昔玥抿嘴輕笑道:“哪怕昭王真成了新皇,我也不怕。”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倒也是,你畢竟有底氣……那蘇卓,他當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王昔玥道:“蘇卓確實挺有意思,他的身世也挺符合我料想中的那樣,所以我才會注意他,但真的不是他——他沒有我需要的氣運。”
中年儒士感慨道:“你身負氣運之詭異,乃我平生僅見,我實在難以想象這世上竟還有另一個與你一般之人。”
王昔玥點頭道:“本來我也不相信的,但這是那位告訴我的。”
在她提到“那位”的時候,即便是深不可測的中年文士,卻也在神色間有了變化,微不可查的流露出幾絲敬畏。
中年文士神色認真了幾分,道:“那麼……何不等那個與你一般之人來主動尋你?莫非他不知道你的存在?”
王昔玥笑道:“我想他大概是出了什麼問題……況且,他知道的我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我也知道,還是我先找到他才好。”
話音落下,中文儒士默不作聲,他皺了皺眉,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王昔玥拿起茶杯,卻也微微皺了皺眉頭。
杯中熱茶紋絲未動,還是滿滿一杯,先前她喝掉的半杯就像是幻覺一般,茶水依然冒著淡淡的熱氣,便是溫度也沒有一點變化。
王昔玥道:“你這茶怎麼也喝不完,味道也不怎麼樣。”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你要用心喝,才能喝完這杯茶,才能喝出這茶真正的味道。”
王昔玥目光一閃,想起了山下兩位掃地的無一境修士,問道:“如才叫何‘用心’喝?”
中年文士輕聲道:“等你渡了生魂劫,到了知神境,自然就可以‘用心’喝了。當然像王掌櫃這般身具如此特殊氣運之人,並非一定要到知神境才能喝完這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