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短刀在男人第二次咒文詠唱完畢之前,便割破了他的衣袖,在他的右臂上割了一個口子。
但是他的魔法也砸了下來。
“轟隆”一聲巨響,落雷砸在我的腳後跟處,讓我的雙腳瞬間麻痹。把我整個人震得向法師身上砸去,把他也重重地掀倒在地上。
林子裏有成群的鳥被驚得往天空之中亂竄。
“嗚哇!”伴隨著骨頭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是那名法師的慘叫。
他粗壯的左手緊緊捂住自己不斷流血的右邊小臂——那是一雙長年勞動粗壯的手,不像是法師細嫩的手——盡管他的魔力是如此之強。但他的戰鬥技巧實在是太弱了。
“你給我住嘴。”我順勢騎在他的肚子上,抬起右手,重重給了他麵門一拳。我擔心他剛剛施放的法術和不斷發出的嚎叫會引來守衛。
這一拳打得我自己的手生疼,那名法師剛剛捂著自己右臂的左手現在去正捂著他的嘴——他的兩顆門牙剛剛被我生生打落。但是他的哀嚎依舊不打算停止,雖然他此刻叫得像一隻捂緊嘴巴的熊。他的整個身子因為疼痛,恐懼和顫抖而縮成一團。
“你給我閉嘴!”我又朝著他的嘴巴打上一拳。這次他的嘴被左手捂著,我並沒能打落他的牙齒。
我頹然地從他肚子上滾落下來,靠著一塊石頭,坐到一旁。
剛剛我用來攻擊法師的短刀,不知道被落雷震飛到哪裏去了。我不由自主地摸起腳邊的一塊石頭。
棱形,鋒利,有角,那是我新的凶器。
我拿起這塊石頭,掂了掂分量,又看看那名男人光光的腦袋和痛苦求憐的模樣。
我放棄了。
衛兵,說不定馬上就要來了。
林子裏的世界是死的,石頭是死的,樹是死的。不久,我也要死了。
我死死地盯著這裏僅剩的另一個活物看——那名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男人。鮮血正從他右邊的小臂汩汩地流出來,給單調的灰色石頭染了一塊又一塊的紅斑點。
多美的色彩啊。我心裏這麼想著。
“‘核’?”緊緊盯著那條流血手臂的我,嘴裏不知不覺念出了這樣一個詞。那是魔鬼的詞,是殺戮的詞,也是救命的詞!
我如同著魔一般,興奮地重新騎上那個男人的肚子。男人以一種更加恐怖的聲音開始哭嚎。
“別吵!別吵!”因為興奮而揮出來的拳頭,比因為惱怒而揮的拳頭更加有力。
臉上挨打的男人再度捂著自己的嘴巴,低聲嗚咽。而我在笑。
我左手的兩根指頭,探進男人右臂的傷口裏麵尋找,時而指甲從骨頭上麵劃過,發出咯咯的聲響。他的傷口裏麵到處都是黏黏膩膩的。
我瞪了一眼那個男人的眼睛。他的嘴因恐懼而不敢說話,瞳孔放得很大,直勾勾地盯著我,裏麵還噙著淚水。說不定他還以為,犧牲一條手臂能換一條命。
我死死盯住他的眼睛,盯住將失去生命之人的眼睛。反正我很快就會忘了。
當我的指尖終於捏住一塊細小,溫暖,而又感覺得到充沛魔力的東西,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核,法師活體儲存魔力的地方。
奪取一個核,能夠暫時地大幅增強魔力,也能永久地少量提升魔法潛力。
那本書把這種奪取的禁術稱為吸收,我則是粗魯地稱之為“吃人”。
被奪走了核的法師,與死亡別無二致。
像捏住一根魔法水晶一般,我捏住了核,魔法精靈歡愉的湧進我的左臂。男人在恐懼地掙紮,左手恐懼地抓我的手臂,我不耐煩地把它一次次拍落下來。直到核被完全吸收,化為塵埃。男人的手臂也不再費力地抬起來了,整個人也完全安靜下來。
想不到,這個法師居然能存下這麼多的魔力。再一次檢測身上的魔力,我不禁為此時充沛的魔力驚歎。
眼前這個男人隻剩下一副微弱呼吸的麵孔,已是個廢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由得發出一聲聲狂笑,聽得我自己都後背發涼,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我多年的生活隻知道悶聲發大財,從來不知道狂是什麼。
是因為魔力驟然充沛的狂笑?是左臂的核得到滿足的狂笑?是不再懼怕任何守衛的狂笑?
我隻知道現在的自己變得強大,變得無所畏懼。
心情,莫名其妙的舒暢。
我費力地挪到大石頭後麵躺了下來,等待雙腳麻痹的恢複,還有循聲而來的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