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哈!”穿著灰色亞麻布服的女孩正在賣力地揮動她手中的長斧。訓練場內她旁邊的木人全都七倒八歪。其餘的士兵都在成隊練習,劍、盾或者是長槍,軍中還沒有一個人是像她一樣用斧頭的。
“米涅安小姐!”一個傳令氣喘籲籲地跑進訓練場,在離練習斧子的女孩數米遠的地方被迫停了下倆。
“喝!”米涅安揮出了最後一記斧子,斧力凶狠。在即將劈中地麵的時候,竟然能穩穩收住,地上的沙土倒是因此被拍散開來。“什麼事?”
斧子立起,握住,靠在她身旁,竟然跟她的個頭一樣高。不,應該是才從今年開始,女孩的個頭超過了這柄斧頭一公分。她的胸口是兩塊熊的模樣的銅牌,因為她的勁頭過大,此刻正乒乒乓乓地糾纏在一起,像是兩頭大熊在打架。還有一塊大的出奇而雕刻得精致的綠寶石,緊緊貼在女孩子的胸前。看起來,這是女孩子身上唯一算是值錢的東西了。
“小姐,按照子爵大人的安排,您該帶隊巡邏了。”那名傳令這才敢上前,“子爵大人還說,魔法師聯盟的人,這幾天也該入境了,叫您多留意一些。最好能夠護送他們回來。”
“怎麼?還怕有人敢在熊山搗亂?”
“不不不、不是。”傳令慌忙否認,“子爵大人說,馬上就到了魔物完全蘇醒的時節了,叫您務必多留神一些。這是為了領民的安全。”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米涅安把斧子靠在沙袋上,這才發覺自己運動之後出了不少汗,她隻是隨手抹了一下。
“第三巡邏隊!”她略有稚氣的聲音高聲命令,親眼看著十個訓練中的巡邏隊員停下了手中揮動的武器,緊張地靠了過來,“打點行裝,備好幹糧,準備巡邏!”
“是。”
米涅安則獨自回到她的房間,從小照顧她的老女仆希瑟絲正在幫她擦洗鎧甲。
“小姐,您要洗澡。”老女仆聽見一個沉重的腳步,看到了渾身濕淋淋的米涅安走進了房間,“我去給您燒點水?”
“不了,冷水就好。”米涅安開始脫她那件髒兮兮的衣服。
希瑟絲從小就看著她和她的哥哥長大——也就是當今熊堡的馬吉歐·烏瑟爾子爵,隻可惜烏瑟爾子爵至今未婚,家裏並沒有新的孩子給她照顧,所以就被子爵派來繼續照顧妹妹,還當她是一個孩子。
“小姐,您這樣會嫁不出去的。”希瑟爾頗為擔心,額頭的皺紋都突了出來。
“希瑟爾,您要是擔心我,還不如去擔心我的哥哥。他可還沒結婚呢。我去洗澡了。”
米涅安可不把自己當做一個孩子。她的哥哥繼承子爵位置的時候,才八歲,而她現在已經十四歲了。
十四年前,要不是年輕有為父親魯莽地跟一隻熊搏鬥,和熊一起雙雙摔下山崖,烏瑟爾家族的光榮複興也不會戛然而止。她的母親也不會因此發瘋,她的哥哥也不至於這麼早就接過家族的重任。
更何況熊山本來就窮,人口又少。清理了父親生前信任的騎士——亞克多多的叛變之後,熊山更加損耗不堪。她哥哥才更加賣力地投身進領地的安穩和建設中。因此,她才自願參加到熊山軍隊。
“呼。”清涼的水衝過她的脊背,她輕鬆地呼出一口氣。她從小銀灰色的長發,進入軍隊之後,就被剪短了,清爽了許多,也不需要多做打理。
老女仆希瑟爾抱了幹淨的衣物過來,沒有任何貴族氣息的衣物,米涅安趕緊換上了。當然,還有一身嚴整的鎧甲。
鎧甲的質量相當不錯,是上好的精鋼打造的。幾年前,她的哥哥照著自己盔甲的模樣重新給她設計了一套,請了上好的匠人打造的。沒有一點多餘的修飾,隻在實用,這也是從前大多數北方人的特征。現在隻有少數的北方貴族還依舊恪守。
“小姐這次出門,是要多久啊?”希瑟爾不安地詢問。
“最多不會超過一周。”米涅安戴好頭盔,看著鏡子,想起了從前剛剛穿上這幅鎧甲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這幅鎧甲,就是她現在穿起來,還顯得稍微大了一些,更何況是幾年前了,那個時候,簡直是一具笨重的木偶。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希瑟爾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笑,但小姐一開心,她也就跟著笑了。
四年多以前,她此前還從未見過的繁華城市中,她從那家鐵匠鋪裏拿到了第一套定製的鎧甲。這是米涅安最幸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