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最高祭司的臥室漆黑得叫她覺得安穩。手持長戟的聖騎士把住了外門,他們從不在這個時段打盹。
男人隻堅持了三十秒,就重重滾落下來,躺在一旁喘起粗氣。
“抱歉,又奪走了你的初夜。”他閉上了眼睛,想要再多休息一會兒。
“天快要亮了,朱庇特大人。”女人重新依偎進男人的懷裏,她的手摸索著男人健壯的胸膛,雖然僅僅過了三十秒,那胸口以及滿是香膩的汗,“或者說,教宗大人。”
“你說笑了,蘇諾安。我還沒有正式就任教宗呢。”男人睜開了眼睛,“天還沒亮,你看,星星還在天上。”
女人並沒有睜開眼睛,她就這樣躺在男人懷裏,重新睡著了。男人的身上散發出令她安心的香甜氣味。男人半支撐起自己的身體,撫弄起她的長發。
祭司,是獻身給神的神聖職業。成為祭司,相當於是嫁給了神,再無人間婚娶的可能。但是也有例外。
同一任的神王庫魯努和神後瑞婭的最高祭司,需要相互成為伴侶,就像兩位主神在天上時候所做的一樣。若是有幸,他們能誕生一個孩子,則最有可能成為“涅”的代言人。在最早期,曆屆的最高祭司中,不少都是精神伴侶,並無身體接觸。不僅是因為他們虔誠的信仰,有時候,要是兩名祭司都是相同性別,就會比較尷尬。
隨著信徒的發展和條文的完善,神王的祭司必須選用男性,而神後的祭司必須選用女性,甚至還會出現一對夫妻被選中成為祭司的現象。倒是“涅”的代言人,已經數百年都沒有出現過了,大多數人已經忘了這個規矩,也忘了為什麼兩名最高祭司需要成為伴侶。
朱庇特和蘇諾安是在成為最高祭司之後,才互相接觸的。以最高祭司的年齡來看,他們一個四十歲,一個也才三十。隻是朱庇特要操心的事情太多,額頭,頭發都有些顯老。他們的親密接觸,倒不是為了誕生出“涅”在人間的代言人。他們也不會像凡人的男女一般,問對方,愛或者不愛。這對於兩者都很好。至於這份神聖的儀式,則和供奉自己的主神一樣重要。
蘇諾安小睡了一會兒,被身子下男人的動靜吵醒了。她睜開眼睛,發現遠方的天空已經有些微白,支撐自己坐起來。今天算是朱庇特最近起床最晚的一天。
“你醒了?”朱庇特正在穿他的鞋子,他發現了床上的輕微動靜,“你也可以再多睡一會兒,畢竟是和平的第一天嘛。”
“不了,我也該起來了。”蘇諾安揉揉眼睛,她知道,今天朱庇特將會和信徒們宣告和高地人停戰的事情,接下來的幾個月裏,他們將全力應對每年十月的“紅色欲月”。尤其是今年,沒有了象征月亮的月神最高祭司,隻找了一個高階的祭司頂包,這場戰役可能會比較艱難,“西麵林堡買下來了的消息,我昨天也和你講過了吧。”這幾個月的事情,發生得比過去幾年的事情都要多,她覺得自己有時候會有點健忘。朱庇特的起床時間更早了,蘇諾安甚至會相信,這可能都是朱庇特什麼事情接觸之後才開始的。
“林堡的事情,你昨天就講過了。做得好。”朱庇特很欣賞自己的伴侶總是能在要緊的時候協助自己。
“你這麼替所有人賣力,他們會領情嗎?”
“畢竟我是在替所有人著想,有些人,他們最後總會看清的。”朱庇特踢踢腳後跟,叫鞋子穿得舒服一些,穿上了袍子。他重新在蘇諾安的床頭俯下身來,在她的額頭輕輕親吻了一下,“那裏,今天還需要我來修複嗎?”
“今天我自己來吧,畢竟我也是個祭司。”
每天早晨臨別的時刻,總會讓蘇諾安覺得,自己和朱庇特就像一對普通的夫妻,普通得像是農民,工人或者是商人的家庭。而朱庇特唯有在她身旁的短暫時光,才顯現出一種叫她懷疑是丈夫的錯覺。她相信,即使是貴族的爵爺和他的夫人,也未必會和他們倆這樣親密。
朱庇特輕輕地關門出去了。他自己的聖騎士們在瑞婭的大神殿之外等他。
“朱庇特大人。”聖騎士走上前來,捧出了厚厚一遝文件。
朱庇特隨意翻閱幾眼,肥料,農具,衛生,大多都是這些事情,他哭笑不得,“又是他送來的?什麼時候?”
“天還沒亮就送來了。說是怕打擾大人,就不進去了。現在人已經回去了。”聖騎士們不敢隱瞞,“他說這次還有重要的好東西,要特別呈給大人看,今天下午,他會親自前來拜訪。”
“今天下午?”朱庇特思索了一番今天的行程,唯有下午的三點半到四點之間,自己才稍微有空。這家夥也是算準了自己的行程時間。“知道了。”他看了一眼正無所措手足的聖騎士,這些從普通騎士,乃至普通戰士,迫於需要直接提拔成聖騎士的家夥,一點都沒有真正聖騎士的榮耀,價值和尊嚴。當然,他沒有給自己撥出額外的聖殿武士,那畢竟還是一項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回神殿吧。”他吩咐聖騎士們,後者倒是立刻排成整齊的縱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