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手中的刀子顫抖了一下，顯然，瑞文的條件叫他動心了，“你難道認為，還有什麼名是值得我用生命去換的？”
“什麼名都不值得用生命去換。”瑞文說，“取人性命的殺手應該最為明白。但你我都知道，你逃不出去；你逃不出去，所以你活不了。與其叫蓋世太保把你抓住，再被他們銷毀你的存在，不如把你的大名好好地在城中宣揚一番。”瑞文自信地說道，“你不會想在死之前叫人抓住，再受到折磨，最後如同縹緲的灰塵一般被擦拭掉的。而我，《學院日報》頭版記者，就可以幫你做到。”
青蛙安靜地聆聽著瑞文的說辭，他失望地看看天空。這個家夥說得不錯，除了精確地殺人之外，原先計劃中所有的一切都失敗了，他也逃不出去，秘密警察完全封鎖了殺害魔法師事件的消息，這正是叫他最氣憤的。他瞟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要是做這種報道，你們報紙就不怕承擔責任嗎？不怕引起秘密警察不想看見的恐慌？”
“你是殺手，你很難明白，這是就我們做新聞的自尊。”瑞文第一次如此自信地跟他說話，“並不是聯盟，教會，商會或者什麼別的掌權者需要我們報道什麼，我們就撰寫什麼，並不是那樣。我們有義務為民眾報道真實，而不是投人所好。”瑞文越是向青蛙演說，越是慷慨激昂。按照年齡，他們兩人應該相仿，若不是他們在這種情況之下遇見，說不定還能做上一回朋友。“如果他們看待這個新聞會產生恐慌，那就讓他們恐慌吧。遲早有一天，他們會明白，那寄生在隱匿中維生的秘密才是最大恐怖。他們能在今天向民眾隱瞞這些，明天也能向民眾隱瞞那些，以為自己能因此駕馭他們。而民眾不需要被駕馭，他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是真相！”
青蛙沒有說話，他默默轉過身，把瑞文講的話思索了一番。在瑞文設想的這個激動人心的故事裏，自己將要扮演的角色如同一個奔赴犧牲的先驅者，一個劇場舞台上的正麵人物。他搖了搖頭，嘲笑自己，他甚至還從來沒有在舞台上扮演過真正的正麵人物。“然後呢？為了告訴別人真相，我需要做什麼？”
“說，”瑞文笑笑，“然後死。”他如同占卜師一般，用深邃的目光看向青蛙，如同指引殺手歸途的死神。
青蛙轉身就向劇場的門口走去。
“誒，怎麼了？你不同意嗎？”瑞文快速追了上去。
“不是，”青蛙一邊快步走，一邊轉過頭，“我要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瑞文的心髒突然劇烈顫動起來，他看見青蛙的臉上露出了殺手的神情。
“我要帶你去看我的傑作，我的王冠。”青蛙臉上露出了扮演爭王者時的那種喜悅，“一個還沒有來得及被清理的聖堂。”
“你是說……”瑞文臉上突然生出驚喜，“還有秘密警察沒發現的案件現場？”
“直到那裏，我才會說，然後赴死。而你，”青蛙朝著瑞文亮了亮匕首，奄奄一息的火把恰巧瞬間熄滅，“而你，則如實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