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搞什麼!”德雷克大跳起來。
子彈貼著他的帽簷而過。這還不是最氣人的,更氣人的是盧修斯的槍身驚動了羚羊群,把它們嚇得一哄而散。就連原本他可以到手的那隻年輕羚羊,現在已經被嚇得跑遠,徑直朝著山腰跑回山裏去。
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射程精度不夠,盧修斯的子彈打歪了。
他的手上滿是顫抖。他盯著自己手心緊繃出來的紅印子,他知道這種緊張並非恐懼,而是狂喜。
“我們追上去吧。”盧修斯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跟德雷克說,他從眼前的男子眼裏隻看到獵物逃走的氣氛,而沒有對生命差點消逝的恐懼。“我想我射中了它的臀部,它跑不遠的。”
盧修斯提上槍,緊隨著那頭羚羊。
“你腦子是抽了什麼風!”德雷克依舊朝他罵道,“你害我們要損失多少氣力,你知道嗎!”他因為剛剛的那聲巨響,箭矢斜著朝天上飛了出去,正一臉惱怒。
“抱歉。大概是我太久沒拿槍,有點緊張了。”盧修斯回頭朝他笑笑,“高地羚羊十分謹慎,它們受到驚嚇之後,會沿著過去走過的路逃跑。運氣好的話,我們跟著它能找到一群羚羊。你來不來?”
他不等德雷克答話,快步跟隨著那頭羚羊逃走的地方而去。草叢裏有它的血跡,這隻獵物今天是逃不掉了。
德雷克氣氛地喊了一聲,隻得跟上盧修斯。
那頭羚羊果然如盧修斯所料,再也無法跑快。
每次德雷克按捺不住,想要出手,盧修斯就在他身前,示意他等等。
那頭羚羊是不是地回頭。兩個將要獵殺它的人映射在它無辜的眼睛裏,他們毫無顧忌地離它很近。
盧修斯甚至覺得它的長睫毛跟涅波拉的一樣好看。
它一直逃跑,直到西邊的太陽燒成橘紅,才跌跌撞撞地在懸崖的岩石上跳躍。盧修斯不懂它為什麼受了傷還要跳躍,它八成以為自己可以在岩石間跳躍甩掉後麵的人類,可它不知道人類可以攀爬。
“涅波拉。”他輕喚了一聲。
羚羊靈敏的耳朵捕捉到了這個聲音,再次回頭看了一眼。
它的眼睛跟她太像了。眼裏些許的驚恐如同山澗靈動的溪水。
涅波拉為什麼不喜歡看他殺死羚羊,他突然有些明白。
盧修斯笑了一下,這是一隻公羊。他目送著它攀上崖頂。
“你承諾的羚羊群呢!”德雷克按捺不住,跟盧修斯抱怨道,“你追著它跑了一路,看到了什麼!再看看你自己的樣子,你是不是瘋了!”
盧修斯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看了一眼終於趕上他的德雷克,這家夥的褲子早已磨破,帽子也被掀飛。半個身子都是濕的,全身都在淌出汗水。
這家夥臉色煞白,好似又重新經曆了一場逃難。
對了,他們趟過一條溪流。而他看一眼不會遊泳的德雷克,沒有對他施以援手。
沒想到他跟蹤一個男人也是一把好手,最後還是跟了過來。
而盧修斯自己的狀況,也絕不會比這家夥好到哪裏去。他的嘴唇破了,膝蓋在流血,而疲勞奪走了他的一切痛苦,他整個身體在變的麻木。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清醒的意識也在被剝走。他午飯吃了嗎?沒有。他根本沒有帶上午飯。現在卻已經到了做晚飯的時間。
“盧修斯,你到底是抽了什麼風!”德雷克憤怒地朝他叫喊,唾液毫不顧忌地流淌出來。
“我能抽什麼風!”盧修斯終於被激怒了,“你不跟過來,能看到我抽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