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掙紮了兩下,對方強有力的手勁,他完全拔不出手來,隻得氣鼓鼓地扭過頭來。當然,他又什麼都看不到。
“我看你又要插進它的嘴裏去了。”影風揚把席茲的手往外拉了兩寸,鬆開。任由對方猝不及防的蠻力,幾乎將刀柄完全沒入血蛭體內。好在這柄刀並不算長,否則就是萊婭口中的“寶貝被弄壞了,賠錢”。
席茲驚慌地拔出短刀,順帶還抽出了許多血蛭的粘液和血液。
但是血蛭這次並沒有尖叫。看來這種生物在膨脹數百倍之後,某些部位對於疼痛已經再無敏感。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合作。”影風揚重新把手收回法袍中,他盯著壇子中的血蛭,“剛剛割開的傷口,血液又開始回流了,不要緊麼?”
席茲愣了愣神,沒有回答影風揚。他把刀重新收回腰間,手盲目地在眼前摸索。
影風揚的聲音突然開始指引起來,“右七寸……上三寸……往前,再往前,不用怕,對……它離你隻有一寸了!”
一直跟隨著影風揚聲音的席茲,驚慌地停住了手,惱怒地回過頭來。當然,他什麼也看不到。
自然也看不見影風揚偷偷笑了一下。
這場景,跟當初他架起人梯,幹那些偷雞摸狗勾當的日子多麼相似。黑木城城主的傳家盔甲藏在離地三米高的房頂上,他騎在夥伴的上頭,指揮著下麵搖搖晃晃的家夥們往東,往西。
可惜,這些家夥都莫名其妙死了。可惜了。
“塔厄撒斯……”席茲咕噥了一句,顯然並沒有開始念動咒文。血蛭已經把血液完全吸收回去。
“你動作慢了,血流回去了。”影風揚提醒他,示意他再重新割上一刀,“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的是塔厄撒斯。”席茲並不忙著把短刀抽出來,“塔厄撒斯並不是一句原始咒文,它在原始咒文中是不存在的,你無法在原始咒文課裏學到它?”
“這是什麼意思?”影風揚疑惑道,任何魔法都有原始咒文,因為魔法是神的力量,源自神語。一個不存在於原始咒文中的咒語?“你是說,它本身就是對某句原始咒文的闡釋?”
“並不一定是這樣。”席茲冷靜地抽出短刀。在剛剛刺過兩刀之後,他對血蛭的位置已經大體清楚了。短刀敏銳地刺向血蛭一處完好的皮膚。
血蛭的表皮再次被割破。
如他本人所講,他是黑暗中的王者。
“魔法要消耗的是什麼,你是清楚的吧。”
“魔力。你是說,血液掌控並不消耗魔力?”
“它的代價比較特殊。至少不是任何的元素魔力與無元素的魔力。”席茲慢慢地朝著傷口摸索,這次不用影風揚提醒,他也能準確地摸到那攤血,“但是,在進行血液操控之後,施咒者總是會覺得身體虛弱,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是代價?禁術?還是……”
“一般認為是血,施咒者的血。塔厄撒斯。”席茲短促地念道。
一股無形的力,正在席茲的手指尖把那一灘血拚命地往外拉,眼見席茲把更多的血拉出來了幾分。而血蛭的吸力也毫不示弱,拚命地往回吸。原來的口器,傷口,都緊緊愈合。
席茲隻持續了數秒的優勢,血蛭的吝嗇就讓這一切重新陷入僵局。席茲的眼罩邊開始滲出汗來。
又過了數分鍾,席茲手臂微微顫抖,一陣輕微的鬆懈之後,血蛭把自己的血重新一飲而盡。
而席茲還在賣力地跟空氣競爭,因為他完全看不到眼前的情況。
“它把血又吸回去了,你再來一次吧。”
席茲像是如釋重負,頹然坐在地上,開始大口喘氣。突然一頭栽倒下去。
“你怎麼了?又暈血了嗎?你醒一醒啊!”
“不是……”席茲連話都吃力地說不全,吃力地支撐起來。影風揚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麼大的損耗和疲勞。
怎麼?剛剛這場猶如騎士決鬥試探性的衝鋒,已經叫席茲完全敗下陣來。
而旁觀者看來,席茲則不過是跟空氣平白做了幾分鍾的拉鋸戰。既沒有湧動的魔力,也沒有冗長的咒文。
除了那一灘血,被兩股力量扯成一條長長的線,再完全被血蛭吸收回去,便再無魔法的痕跡。
“這就是我所說的,力量越大,損耗越多。接下來,該你了。”
“什麼?這不是訓練嗎?難度有這麼大?你怎麼一點血都沒搶過來就倒下了?”
“等你能從這家夥嘴裏搶出來一點血,血液操縱就算是掌握了。”席茲狐疑地抬了抬頭,“怎麼,你居然覺得你能把它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