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風揚這才從它的眼睛裏發現那頭雄鹿也是一隻魔物,隻是跟其它魔物的凶神惡煞相比,很難想象這頭溫順的雄鹿居然會是一隻魔物。它的鹿角比茂盛生長的喬木樹冠還要粗壯繁茂。看起來就像是那些魔物群的首領——雖然魔物群的首領聞所未聞,僅僅會有魔物擔當野獸首領的例子出現。一群好鬥的,意識紊亂的魔物,想來都不是好統治的。
從那個洞裏爬出來的魔物們四處低頭尋找。在失去追蹤蹤跡的地方它們原地轉了幾圈,朝著影風揚他們本來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唯有那頭巨角雄鹿首領隻是邁著悠然的步子,宛若一位在子民浪潮中從容不迫的國王。
在接近影風揚所站立的正下方,它突然抬起了腦袋——它發現了他們。
魔犀牛用粗壯的頭骨不知疲憊地朝峭壁發起突然的衝鋒,就算是在高高的石板上,影風揚都能察覺到輕微的震撼感。他的馬受驚抬起前蹄。
魔狼們在原地用起之前的那種伎倆,搭起由肉身做成的階梯,前撲後繼。
“熱讓,別管石牆了。”卓雷弗打斷了察覺石牆被損壞,準備重新造牆的熱讓,看來他也意識到了眼前的首要危機,“集中注意力搭建石板。沒有石牆,你能多造些石板,對吧。”
熱讓點頭。
魔狼的尖嘯此起彼伏,再次在峽穀的底端響起。恐怖的回音在穀底震撼,回響。影風揚覺得自己的那匹年輕的戰馬有些驚慌,他的手心也因為緊握韁繩而滿是汗水。
他又去看那頭昂首的雄鹿,那頭雄鹿也在看他。
他總覺得那家夥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在不知道第幾次撞擊帶來的震撼之後,他終於沒能拉回戰馬的韁繩。它回頭看了,它也看見了那隻雄鹿,隨後便像一隻木樁子那樣杵在原地。“輕風、輕風!”任憑影風揚怎麼呼喚,它都沒有沒有回過頭來。
熱讓在造了七塊石板之後,由於影風揚戰馬的拖遝,也隻好停了下來。
“輕風!”影風揚大聲喊他戰馬的名字,使勁拽那根韁繩,卻完全拖拽不動。它的神情裏沒有衝動,也沒有惶恐,隻是毫無神色。
一聲輕鳴。
一聲鹿鳴。
輕風轉過身,朝著那聲輕鳴的方向從容踏出前蹄——盡管它的前麵空無一物。
“輕風!”
影風揚使勁全身力氣,才沒有叫它踏出那一步。但輕風隻是固執地前行,好像從容赴死。
“你得鬆手!”卓雷弗朝影風揚喊道,“快鬆手,它中邪了!否則你也會被拽下去的!”
“鬆手。”熱讓回頭朝影風揚說,“別管它了,坐我的馬。”
影風揚隻是無意義地拽住韁繩。
下麵犀牛的撞擊愈加激烈,魔狼肉身的階梯越建越高。影風揚早已明白,現在不是計較一匹戰馬生命的時候。他要是再拖延下去,所有人都會沒命。
他隻好鬆開韁繩,轉身就朝熱讓的方向跑。
在沒有任何拖拽的一瞬,輕風以一個優美而靈巧的步伐,背著兩隻魔狼的屍體跳了下去。它的蹄子甚至都沒有踩上地麵,就被蜂擁而來的魔物搶奪,吞噬了幹淨——一隻毫無意義的祭品。在它死去的一瞬間,眼裏甚至都沒有絲毫惶恐。
所有人都明白了,那群荒原上排隊的羚羊屍體,那場野獸的盛宴,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它們不是因為中毒,也不是因為幻術,隻是中了某隻魔物的邪。
“卓雷弗!那隻雄鹿!”埋頭跑過卓雷弗身邊,影風揚簡短地說。
卓雷弗心領神會,一隻冰箭瞬發而出。
箭頭直直射向雄鹿的頭顱,它都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還在回頭環視自己的子民。
一隻魔狼突然躍起,冰箭沒入它的腹部,把它瞬間結成一具冰雕。被後麵推搡的魔物踩了一個粉碎。
雄鹿再次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