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水如水的眼眸,眼睫微顫。
宋從沒再多說,他捧起沈碧水的臉,深深在她淡粉的唇瓣上吻了下去。
然後毅然轉身離開。
沈碧水沒有追。
她想讓他走的好過一點。
她在原地哭的全身沒有力氣,抱膝蹲在了地上。
平瑤上前,扶起沈碧水,安慰她:“你別擔心,你們還會再見的。”
沈碧水輕笑。她哭的臉色潮紅,眼中淚水迷蒙,這麼笑起來,美的朦朧。
“謝謝你安慰我。不過,我知道,他回不來了。”
“不會啊,”平瑤跟沈碧水分析,“從這裏到壤州,騎馬不過八九日就到了。宋家的軍隊有兩萬人馬,就算皇上派兵追殺,但是宋從平安到達壤州,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不是這樣的。”
沈碧水從身上拿出一枚玉佩。
她淚眼婆娑的將玉佩遞給平瑤:“這個,是號令宋家軍的令牌。”
平瑤驚訝。“怎麼宋從沒有帶在身上?”
“宋將軍知道平陽城的事情後,來了信。他說,雖然宋家不是愚忠的臣子。可是如果真的因為要保住宋從的性命,而讓宋家軍還有大昌的士兵陪葬,他不幹。他說,宋家效忠的不是大昌的皇帝,而是大昌。他不能讓大昌陷入內憂外亂的困境。”
“他說,犧牲宋家一家,換取上萬個大昌百姓的性命,不算冤。”
這就是??????民族氣節?
平瑤被震撼了。
所以,在皇帝的追殺下,在漫長的逃亡路上,人宋從武功高強,也抵不過皇權。
宋從幾乎是必死無疑。
沈碧水拉過平瑤的手,輕輕地將那枚玉佩放在平瑤的手裏。
平瑤望著那雙柔嫩的、顫抖著的手,沉默不言。
手中的玉佩濕滑。是被沈碧水的眼淚打濕的。
“宋從讓我把這枚玉佩交給姑娘,希望姑娘代為轉交給奉命追殺他的人。”
平瑤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為什麼她會遇到這種事兒?
她隻是一個商人,一個偶爾做點好事兒的商人。為什麼要讓她遇到這種慷慨大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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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水懷了身孕,但是身體卻和平常人沒什麼兩樣。她就在楚風居,每日裏做點針線,養養花草,平靜的與常人無異。
這幾日,平陽城很平靜,沒什麼消息傳來。
對沈碧水來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若非要說有什麼事兒,就是大司馬家的公子顏青,跟大周太子雲弋,又狹路相逢了。
事情的起因,是倆人某天,都覺得無聊,就都去了青樓,找找樂子。
倆人都指名要頭牌過來陪著。
結果就杠起來了。
大周太子美名在外,顏青一擲千金,頭牌也不知道選誰好,於是為難之下,說道:“你們倆打一架,誰贏了我就陪誰。”
雲弋一招完敗顏青。
看熱鬧的人哈哈大笑,順便拎出了不久之前顏青跪在雲弋麵前的那件事兒。
每個人都不留餘力的戳顏青的心窩子:“你哪來的勇氣敢在這兒挑釁太子?你忘了當初你怎麼跪在太子府門口給人家太子的小妾賠禮道歉的?看的我們都覺得丟臉。大昌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
顏青當時被家丁扶起來,也沒說話,直接打道回府了。
從此,再也沒在青樓這種地方見過顏青。
就在顏青被羞辱那日,楚風居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黃昏時分。
沈碧水坐在院子裏泡茶。落日熔金,沉沉的縮在她的茶杯裏。
茶香嫋嫋,水汽漸漸上升,朦朧了沈碧水的臉。
水霧後,沈碧水的眼睛濕潤的能滴出水來。
宋從走後,沈碧水的眼睛成了一片潮濕的湖。
許兼就是這個時候走進楚風居的。
看到沉沉坐在那裏,看著茶水發呆的沈碧水時,許兼停在了原地。
他許久沒見過沈碧水了。
最後一次見沈碧水,是千溯樓那一晚。他在沈碧水的衣服裏塞進了陷害了宋家的罪證。
記憶中那個總是柔弱清麗的姑娘,突然就變得沉默憂鬱了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