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湲終於頂不住他這溫柔的耍賴和古怪的理論,啜泣的聲音中冒出了一點短促的笑聲,但她旋即又強咽下去,抹著眼淚道:“你得罪我了,這一月離我遠點,別來跟我說話,我不睬你。”

“好。”趙佶竟然一口答應,很認真地點頭。

王湲覺得奇怪,睜開淚眼看了看他。趙佶旋即笑道:“一會兒我回家去,明天這時候再來,那我們就有一日沒見了。對我來說,與阿湲姐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隔了這一日,便等於三秋未見。這裏的三秋義同三季,也就是九個月,扣除姐姐說不睬我的一個月,還剩八個月,咱們先記著,下次我又得罪姐姐了,姐姐再慢慢扣,隻是明天我來,姐姐可別賴賬,一定要跟我說話。”

王湲又好氣又好笑,啐了他一下:“呸!有你這麼算的麼?倒算成我欠你的了。”

趙佶睜大眼睛一攤手:“我已經盡量為你少算了,興許這三秋裏還有閏月呢,那就不止九個月了……”

王湲忍俊不禁,笑出聲來,但立即又覺失了麵子,羞惱地跺了跺腳,說:“你要回去便請回,再別來了。我恨不得這輩子都不再見到你呢!”

趙佶笑吟吟地似還要回她什麼,鄭瀅先開口對王湲說了:“你就不該接他的話。若論嘴皮子功夫,誰勝得過他?”

趙佶聞言轉對鄭瀅道:“阿瀅姐姐……”

“我不跟你說。”鄭瀅當即止住他,用略帶命令的口吻說,“坐下喝茶。”

趙佶一瞥旁邊的茶餅,道:“我要喝小龍團茶。”

這裏的茶餅並非小龍團,但鄭瀅也不多話,直接答應:“好,你稍候片刻,我去取來給你。”

待鄭瀅出了門去,趙佶又對王湲道:“阿湲姐姐可否把這洗手的檀香散多賞我兩瓶?”

王湲沒好氣地說:“你不會自己問尚服局要?”

趙佶擺首道:“須得姐姐賞的才可用,不經姐姐手就不香了。”

王湲白了他一眼,但容色鬆動,顯然這話令她大為受用。須臾,對趙佶道:“若要多的,我還得去後院庫房取。我又不是服侍你的丫頭,犯不著聽你使喚。”

“我萬萬不敢使喚姐姐,”趙佶笑道,“但若姐姐肯略移蓮步為我取來檀香散,我可再將適才所剩的八月減去一月,那姐姐就隻欠我七個月了。”

王湲啼笑皆非,順手把身邊桌上花瓶中的紅梅折下半枝,擲向趙佶:“看來我欠你的不止七個月,一定是上輩子就欠了你的,所以如今被你這樣胡攪蠻纏。”

紅梅觸到趙佶儒巾一角,巾子微微歪了歪,趙佶也不生氣,氣定神閑地看著王湲微笑。王湲狀甚無奈,含怨咬牙,但還是轉身出門去取檀香散了。

二女一走,室內便又隻剩下趙佶與蕙羅二人。趙佶回眸一掠蕙羅,蕙羅頓時緊張起來,怕他再有無禮舉動,而他倒無異狀,亦未對蕙羅說話,隻緩步走到鏡架前,對著銅鏡把巾子扶正,略一端詳,又從腰間係著的錦囊中取出一把篦刀,對鏡掠鬢。

待蕙羅凝神看清楚那蓖刀形狀,不由又是一陣麵紅耳熱一一蓖刀紫檀製成,素麵無紋飾,但光澤柔潤,正是她用過多年的那個,初遇趙信那日用來劃傷他脖子後被他奪去,不想他竟然保留到如今。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