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瀅入內為趙佶點茶,王湲也取來了檀香散,趙佶與之繼續聊了些香藥的話題,偶爾也問蕙羅一兩句,蕙羅保持著疏離的姿態恭謹作答。片刻後,西閣那邊的小黃門過來,傳話說太後要蕙羅入見,王湲便又帶著蕙羅進至正殿。
司宮令秦氏與尚宮蘇氏立於向太後身邊,司宮令對蕙羅宣布了太後的決定:“魏典飾出宮後,典飾之位便空了一個,未曾補上。你服侍官家這些天頗為盡心,因此太後有意嘉獎,特加恩擢升你為尚服局典飾。”
典飾是尚服局第三等女官,職位品階僅次於尚服和司飾,一般是由尚服局女官按年齡資曆依序出任,魏典飾因得皇帝寵幸而躍升至此位已屬破例,而蕙羅年齡更小她幾歲,此番聽見任命頓時惶恐不安,連連推辭,太後並不理睬,隻道:“這是你應得的。這宮裏,你做過什麼都會有人看在眼裏,賞罰分明,錯不了。”
蘇尚宮隨催促蕙羅謝恩,蕙羅隻得如言拜謝了太後。太後頷首,道:“你回去罷。日後服侍官家須更上心,若官家有何不妥便及時前來通報。官家龍體,事關社稷,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蘇尚宮引導蕙羅離開隆祐宮。蕙羅出了宮門,施禮向她道別時,蘇氏忽然問:“沈典飾,你知道你為何會獲此晉升麼?”
蕙羅低首回答:“太後仁慈,格外施恩,希望我更盡心服侍官家。”
“自然是這樣,但除此之外,尚有另一原因。”蘇氏道,“適才太後問過司宮令,你這兩天在聖瑞宮做事,表現如何。司宮令回答說,你是聖瑞宮裏惟一不稱太妃為‘娘娘’的人。”
蕙羅一怔,抬目看蘇尚宮,而蘇氏唇角保持著微笑的弧度,但目光清冷,既像是在表示肯定,也帶有一點告誡意味。
這日趙煦要禦內東門小殿聽政,蕙羅回到福寧殿時,他已歸來。午間他吩咐蕙羅為他按摩肩頸,讓其餘宮人退下。待蕙羅按摩片刻,他閉著眼睛閑閑問起:“升職了?”
蕙羅承認,然後把隆祐宮之事全說給他聽,包括最後蘇尚宮對她說的話,隻隱去趙佶一節不提。
“很好。”趙煦微笑,“我猜到會是這樣。”
“可是這樣,會不會不好?”蕙羅輕聲問。
“沒什麼不好的。”趙煦道,“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如果有人要送禮給你,你就照章全收……如果不收,她們會覺得你打定主意不聽她們的話,日後更會針對你。”
“嗯……我是說,我那樣對太後說昨晚的事,會不會對官家不好?”蕙羅紅著臉問。
趙煦大笑起來:“對我來說,是有點小麻煩。今日我去內東門小殿,幾位大臣說完事就走了,唯有知樞密院事曾布留了下來。他絮絮叨叨地說,聖體尚未康和,須留意將養,傷氣莫甚於j□j,於愆和之際,宜稍加節慎。我就回答說,我極自愛,自會節慎。他似乎不信,但又不敢提聽來的昨晚之事,隻在那裏反複勸說,我懶得理他,以後就隻回他二字:甚好。”
蕙羅亦隨他微微笑了笑,卻還是擔心:“此事若傳出,會否有損官家清譽?”
“我早沒什麼清譽了。”趙煦一哂,“現在許多人都說我敗壞了國家,人又荒淫好色,不怕多你這一樁……何況,我本來就好色,他們這樣說也不算冤枉了我。”
蕙羅低首不語。趙煦頓了頓,又自言自語地低歎道:“從福寧殿到隆祐宮,再從隆祐宮到樞密院,消息傳得真快呐。”
蕙羅越發不好就此說什麼。趙煦看看她,再道:“我且問你,若有一天太後和太妃都要你聽她們的話,你會聽誰的?”
蕙羅回答:“我聽官家的。”
“為什麼?”趙煦笑道,“我既沒賞你什麼好東西,也沒升你的官。”
“不一樣的,”蕙羅很認真地解釋,“太後和太妃對我好,是因為我是官家身邊的人。而官家對我一無所圖,才是真的好。”
“那若有個同樣真對你好的人,要你聽他的不聽我的呢?”趙煦又問。
趙佶的身影旋即浮上心頭,蕙羅不由怔忡,想著他今日種種溫柔舉動與話語,亦心生一疑問:他對我的好,是真的好,抑或僅僅因為我是官家身邊的人?
她遲疑著,沒有回答趙煦的問題。言情趙煦觀察著她神態,笑容淡去些許,但也沒再追問蕙羅按摩:”這裏。”或vvwvv,,,隻指了指右肩,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