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殿寢閣前人影憧憧,皆是聞訊聚攏的宮人,一個個麵朝禁閉的閣門張望,間或竊竊私語,見小霓走近,立即噤聲肅立,朝她欠身,帶著詢問的神情靜待她發號施令。

崔小霓徑直走到寢閣門外,伸手欲推門,此際卻有趙煦重重一聲喘息自室內傳出,小霓一怔,手硬生生停滯在空中。

趙煦的喘息聲還在繼續,韓錦兒壓抑過的j□j亦微有入耳,小霓漸漸收回了手,默然佇立。

見她沉默,別人也不敢多言。殿中寂靜,門中風月之聲也顯得格外刺耳,內人們大多滿麵緋紅,朝外別過臉去,宦者們則暗中交換著眼色,偶有幾個帶竊笑之狀,而崔小霓未顧他們,眼睛直直盯著那扇緊閉的門,甚至未曾瞬目。如玉雙頰上有紅色光影流轉,但那源自透過窗欞的燭影搖紅,她暗抿雙唇,臉色其實是蒼白的,蕙羅注意到她垂著的指尖在微微發抖。

“崔姐姐,官家不可……是否應開門進去……”趙煦服藥,有不可行房的禁忌,蕙羅深恐趙煦因此出事,於是走至小霓身後,鼓足勇氣建議道。

崔小霓徐緩但堅決地搖了搖頭。

趙煦喘息漸趨急促,忽然爆發出幾聲劇烈的咳嗽。蕙羅一驚,上前拉住小霓的手:“崔姐姐,不能讓官家……”

小霓冷冷地抽回手,目光仍鎖定於門上,須臾,道:“我們不可輕舉妄動。”

蕙羅無奈,回首張皇四顧,忽然看見立於不遠處的楊日言,遂朝他祈求道:“楊先生……”語聲已帶哭音。

楊日言了然,快步上前,對小霓道:“事關重大,不如遣幾名小黃門速去稟報太後太妃及幾位都知,該當如何,請他們定奪。”

小霓不言不語,置若罔聞。

楊日言隻當她是默許,回首喚過小黃門,吩咐他們速去開啟各殿閣門,通知太後太妃及都知們。小黃門應聲領命,轉身走至門邊時,小霓卻回過了頭,厲聲道:“回來!此刻誰也不許走出福寧殿半步!”

小黃門們一愣,又一個個縮足回來。小霓繼而吩咐鎖好福寧殿前後大門,楊日言蹙了蹙眉,但也沒再多說什麼。蕙羅隻得再去哀求小霓:“官家尚未痊愈,若此刻不阻止,明日恐有不妥。”

小霓回眸視她,道:“天塌下來,砸不到你。”

話已至此,蕙羅心知她是決意等待。縱然憂心如焚,但畢竟身份不當,且又是個麵皮薄的年輕女孩,亦不好自己推門去阻止趙煦荒唐行為。蕙羅唯有退至一側,暗暗垂淚。

這場尷尬的等待以韓錦兒啟門而出才宣告結束。雲鬢散亂的韓錦兒一見門外斑駁人群,立時麵紅耳赤,惶惶然看向崔小霓,雙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小霓牽牽唇角,朝錦兒呈出一點笑意,道:“夜深,殿門已鎖,姑娘暫且在福寧殿中歇息一晚罷,明日再回去。”

言訖命宮人帶錦兒去廂房歇息,這才跟在蕙羅之後進趙煦臥室查看。

趙煦閉目躺在床上,喘息未已,臉上有病態的潮紅,間或逸出一聲咳嗽。小霓觀察片刻,見趙煦未有其他異狀,便讓內人呈上備好的湯藥,請趙煦飲盡,再囑咐蕙羅為趙煦更衣,如常伺候他就寢,然後欠身請安,帶其餘內人告退。

蕙羅為趙煦換下汗濕的中衣,觸及他身體,但覺他手足冰涼,而無意間手伸至他腿下,發現那裏一片濕滑,隱隱意識到那是什麼,又是難堪又是害怕,捏著中衣縮回手,不知如何是好。

趙煦這時抬目看了看她,緩緩道:“你的事,隻做了一半。”

蕙羅赧然取過潔淨中衣,默默為趙煦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