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墨唇角輕揚,語氣徐緩,在她耳邊低語:“不但有蘇合油,還有很多種不是很友好的香藥,你若不聽話,可能會有一些很嚴重的後果,例如,很快,你就暫時說不出話了。”
話音未落,蕙羅已覺得咽喉腫痛,舌根麻木,試了試,果然已無法控製語音,一句質問的話到了喉中已變型成“嗚嗚”的雜音。另外心跳加速,四肢癱軟,竟連身體也不由自主了。
蘇意墨在蕙羅倒下之前攔腰一攬,如扶醉酒之人一般挾持著她出門,穿過幾處宮廷甬道,隻遇見一位手提燈籠的內侍,見二人形狀似有疑慮。蘇意墨身著的是一身不知何處順來的內侍衣袍,此刻緊摟著蕙羅,讓她埋首在自己懷中,再朝提燈籠的內侍微笑,解釋道:“我衣裳破了,請這位內人過去幫我縫補一下。”
言罷摸出一串錢拋向那內侍,內侍眼疾手快地接過,瞧二人這“親密”狀直把他們當成了假鳳虛凰的黃門內人,於是曖昧一笑,心領神會地閃開讓道,不忘叮囑:“天明之前還須讓內人回去,若應卯晚了,總是不便。”
蕙羅想喊,無法發聲,足下亦無力,難以掙脫,隻得任蘇意墨攬著她進入一殘敗不堪的院落。
借殘存的意識,蕙羅辨出此處原是西京大內的內香藥庫,因帝後不至,這內香藥庫也形同虛設,早已廢棄,庫存香藥消失殆盡,年代既久,也無人修繕,堆滿了雜物垃圾。
蘇意墨卻像是輕車熟路地帶著蕙羅穿行於這殘破的庫房中,繞到庫房後院,推開一麵圍牆上的舊藥櫃,露出一道頗寬的裂縫。那道裂縫想必起初是年久失修形成,但顯然又經人為拓寬,已能容一人側身通過。
蘇意墨拉蕙羅側身,將她從牆縫中推出去,旋即自己鑽出,攬著蕙羅離開宮城,消失於無邊夜色中。
蕙羅被拘禁於洛陽城郊一處僻靜院落中。蘇意墨對她並無幹犯,日間外出,夜晚歸來,為她帶來食物和一套暫新的衣飾,拋在她麵前,命令:“你吃好睡好,明早換上這身衣裳,隨我去菽禾香木店。”
他必然會去菽禾香木店尋找龍涎香,蕙羅能猜到,但不知他為何要自己隨他去。蕙羅冷冷別過臉去,心道如今自己雖為他俘虜,但又豈會言聽計從,仍其驅使。
蘇意墨似知她所思所想,靠近她,笑道:“沈姑娘,你我兩番遇見,也是有緣。意墨欲尋龍涎香解一心結,還望姑娘襄助。”
見他靠近,蕙羅盡量往後縮,目露厭惡之意,蘇意墨笑意加深,欺上前來托起她下巴:“我對姑娘原無雜念,但若姑娘不肯相助,白白請姑娘走這一遭,也是有幾分不甘,少不得胡思亂想,胡亂做一兩件錯事了。”
蕙羅咬牙蹙眉閉目不看他,蘇意墨愈發湊近,見她拒絕睜眼,含笑朝她俯身,雙目一眨,用羽毛般的長睫毛戲謔地在她臉頰上一撫,蕙羅渾身一顫,如心底驟然生出無數細小絨毛,一層層地倒立了起來,繼而浮升而起的是莫可名狀的屈辱感,這睫毛一撫比直接觸摸她肌膚更令她感覺羞恥,惱怒交集之下把全身殘餘的力氣齊聚於右手之上,揚手朝蘇意墨劈麵揮去。
蘇意墨及時抓住了她揮來的手,亦壓製住她隨後的攻擊,將她雙手摁下,神色忽然轉為莊重:“適才隻是說笑,但龍涎香事關意墨身世,我任職外香藥庫,潛入西京大內,皆是為此。你與我無怨無仇,今次你若助我,我必不害你,若達目的就放你走,決不食言,還望姑娘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