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梵宇已然呆住,剛才那一瞬,他是想出手的,但蘇暖雪拉開了他,自己迎上了那把劍,刹那間的決絕震住了他,這就是她所說的交待嗎?可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她可知道,那種痛,比插在自己心口更甚,若她有事,他將一生背負著痛和絕望。
“是你嗎?是你將自己搞成這樣的嗎?”越殞天忽然泣不成聲,他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確切地說,在他看到那把長劍時,所有的意識都已被抽走,原來她終究要在自己的懷中死去……那樣的速度,已是人的極限。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他手下不停,點在藍雪身上,然後抱著她直衝靜心苑。
而她,生命已如夕陽薄暮,幾近垂危,卻口口聲聲要自己兌現承諾。
他忽然後悔莫及:是他說過,若她想離開,就等她停止呼吸,她有今日之劫,可是因為當日曾經失言?
他何曾想過放她離去?那樣的說法,是知道這個熱愛生命的女子必不會為了所謂的“自由”付出生命這麼昂貴的代價,她是如此聰明,如此剔透玲瓏。上天,怎麼舍得?
“阿雪,挺住,求你了阿雪,不要睡過去……”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長劍的鋒芒割破了她扶持的左手,她的臉是那麼蒼白,因為疼痛而幾近扭曲。握緊手中漸漸轉涼的小手,越殞天額上的汗珠滾滾滑落,手也不停地顫抖,帶著某種末日的恐慌和錯覺。那把長劍,宛若插在他的心口,令他窒息。越殞天不由大叫:“禦醫,禦醫。”
漸漸昏迷的女子在不停地呢喃:“越梵宇,走,離開……”
“阿雪。”隨後而至的越梵宇一把推開越殞天:“八皇兄,你聽到阿雪說什麼沒有?為什麼不放了她?為什麼?你就這麼喜歡看到她死在這裏嗎?”
然而被越梵宇推開的身體隻動了一下,越殞天的心痛得說不出話來:就算死去,都不願意留在他身邊嗎?在她的心裏,他就如此不堪?
無情待天老,識君恨不早。
於是他一把推開越梵宇,一把抓住女子染血的小手:“聽著,我後悔了,若你能活下去,我就放你走,若你死了,我會留下你,讓你永遠得不到解脫……”
越殞天不顧一切抱著女子離去,留下了滿堂賓客,王妃寧蘭心卻有呆滯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姐姐。”吳輕也是失神,然而一看到堂下的賓客,她提醒王妃。因為隨後而至,所以自幼習武的她聽到了蘇暖雪的話:那個怎樣的女子?竟然在生命垂危之際,還念念不忘休書?如此的執著和不顧一切,卻又是為何?
“各位,今日發生這等事,真不好意思,各位請回罷!”王妃站起身來,禮貌地對著道賀的人們下逐客令。
看到所有人聯袂離去,王妃這才轉過身來,對著早已驚恐萬狀的側妃們說道:“你們都下去罷!”
又是微微苦笑著,她對著吳輕轉身:“走罷,我們應該去看看……”是的,無論站在何種立場,無論是何種身份,蘇暖雪傷了,就快沒命了,她們都應該去看看,哦,不應該單單去看看,而應該表示慰問,表示不安,甚至是沉痛。
就這是女人,因為愛了一個男人,所以,就要隨著那個男人的喜好,做出各種並不喜歡的行為,可是,試問有誰,能夠避免?
靜心苑之內,氣氛非常緊張。血的腥氣,和越殞天因為冷漠而泛出的殺氣,令所有的人,都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蘇暖雪被放置在平時所睡的床榻上,她的胸口,那把染血的長劍已然拔出了,可是,氣若遊絲的女子橫臥於床榻,已然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