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三娘夫婦便起床了,農人總是如此,有做不完的活兒,總得起早貪黑的忙。
許嬡終究沒有讓三娘半夜起來殺雞,所以三娘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下蛋的老母雞給宰了。她那個心疼啊,當初陳曦受傷她都沒舍得宰,可是想想人家閨女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到了咱家也沒什麼好招待的,便拿這老母雞開刀了,畢竟……還不知道那小娘子的肚子裏有沒有陳家的種呢。
一想起她似乎快要做奶奶了,三娘便開始怪笑,笑得陳恪心裏發毛。他幾番詢問,但被三娘的目光給瞪回去了。
忙完了早飯,兒子與許嬡仍在睡,兩人便在鍋裏留了飯食,然後下田去了。
今天的天氣還是不好,沒有太陽,天是陰沉著的,有些陰冷。陳曦起床後看了看,覺得看起來快要下雨了,先是有些擔心自家的稻子不能全部收回來,不過想想似乎沒剩多少了,應該來得及,而且昨晚剛從許嬡那裏敲詐了五十貫錢,既然到了他的口袋裏,那就是不打算還給她了,難道她還好意思問自己要?
洗漱完畢後,他開始用早飯,然後發現了鍋裏燉著的雞湯,當下嘖嘖歎了幾聲,老娘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當初自己想吃這隻雞都沒想到手的啊。
用完早飯後,他用碗盛了一碗湯,來到許嬡的房裏,招呼她用早飯。可是許嬡朝裏躺在被子裏,任他怎麼叫也不理,他也沒辦法,便把湯碗放在床頭老娘的梳妝台上。然後對著她說了些話。
無非是問她打算怎麼解決張家的事。許嬡見他說到正事,也不好再裝睡,但仍舊不轉身,麵朝床裏,頭蒙在被子裏嗡聲嗡氣的說了幾句。
最終商議的結果是把張員外請到陳家來,許嬡再跟張員外談一談。因為她畢竟是知府的女兒,去到一個土財主家道歉總還是放不下麵子的,二來她腳上有傷不能走路,難道行來走去都得讓陳曦來背她?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那還不如殺了她了。
所以,最好的結果便是把見麵的地點放在陳家,這樣雙方都比較好談。
陳曦見她同意了,便去了二大爺家,請保長二大爺出麵去請張員外說說和,然後他便回去收拾一番,等張員外上門。
不多久,二大爺上門了,說道張員外同意了,過一會兒會過來,之後陳曦便送走了二大爺,再之後,聽說張員外要來了,許嬡也沒有再躺在床上的借口了,也起了床。
女人總是麻煩的,尤其是許嬡這等女人,雖然沒有在自家那等條件,但簡單的妝容還是要畫的,於是借用了蕭三娘的梳妝台,於是便看到了那碗還冒著熱氣的雞湯,不由又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和三娘說過的話。
然後便是又羞又惱,尤其是三娘臨了說的那句什麼別把肚子弄大了就行,更是讓她啞口無言,就像一隻蒼蠅已經吞到肚子裏,吐又吐不出,還老覺得惡心想吐,直覺得要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她非常想把那碗湯給摔了,但是那魔鬼還在家裏呢,若是又惹惱了他,說不定還會橫生枝節,再說她肚子也確實餓得很,昨晚本就沒吃東西,又鬧了半夜,還受了傷,流了那麼多血,怎能不餓?
一想到此,那股香味似乎更誘人了,跟著饞蟲便跑出來了。那便……喝了?她心虛的看了看門口,門還關著的,魔鬼不知道,於是跟做賊似的咕咚咕咚的灌了一肚子的雞湯。渾然忘記了這是三娘為自己兒媳婦熬的老母雞湯。
之後便開始化起了妝,眼睛是紅的,眼袋也有些紅腫,任是誰看到都知道是哭過的,而且哭得非常狠。可是三娘的妝台沒有多少東西,那便簡單利用了一下吧,不至於太難堪就行。
梳妝台旁放著一根新拐杖,這是那個魔頭先前送來的,說起來這個魔頭倒是挺細心的,知道自己有些事不方便喊他,便新做了一根拐杖。
……
張員外終於來了,張員外名叫張碩。今年四十多歲,從他“富態”的長相上一眼就可以看著他家境優越。不過這兩天的張員外可不好受,兒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他肥大的臉龐眼看著消瘦下來了。
陳曦將其迎了進來,客氣的安排著其落座,與張員外簡單寒喧了幾句,便去請了一直不願正麵自己而情願在屋裏呆著的許嬡。
許嬡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這副模樣自然讓張碩很吃驚,原本陰沉著的臉也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就連看向陳曦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深意。
陳曦看著許嬡幾乎在瞬間就換了一副臉龐,冷漠的、冷酷的與張員外說著話,想來這才是她本來的麵目,或者說,她一直是拿這副麵目見人的。
許嬡先是表達了對先前由於雙方無心之過而導致一係列事件發生的遺憾,又表達了希望雙方能夠管控危機、力圖不使危機擴大,最終通過友好交流的方式來讓這一事件消弭於無形。
許嬡指出,張員外是地方士紳中的榜樣和代表,對於穩定地方、繁榮經濟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她代表知府大人對張員外長期以來發揮的積極作用表示感謝,也對之前來訪時張員外的熱情招待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