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前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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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作用過去後,諸溪左下腹的刀口隱隱作疼了一夜,加之身邊一直有黎郢梵陪著,令她緊張的一個晚上都沒睡好。

總是在入睡後突然轉醒,房間裏開著空調,醒來後卻是一身的汗。天快亮的時候,她又醒了一次,然後和每次醒來一樣,側過頭去看看已經在陪護床上睡著的男人。

黎郢梵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一直陪著她。他睡著的時候,整個人筆直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職業裝整整齊齊,完全沒有一絲褶皺。

在記憶裏,黎郢梵似乎總是這般模樣,不管人前人後,他的蹈矩循規、一本正經總是他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

她看得認真,甚至能夠發現他眼角細微的紋線,以及眉頭輕輕地擰在一塊,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諸溪忽然想起,在律所實習那年,偶然得知黎郢梵做闌尾手術,她死皮賴臉地跟著他的同事們來看他。

那時候躺在病床上的是他,笑著說一點也不疼的人也是他。

那時候的黎郢梵,說的每一句話,對諸溪來說,都是教科書,都是真理。

想到這裏,諸溪情不自禁地彎起嘴角,又忍不住多看幾眼那張令她魂牽夢縈的臉。

諸溪和黎郢梵認識有九個年頭了,九年是個什麼定義?一年365天,那就是九個365天,掰著手指算,估計隻要幾十分鍾。可對諸溪來說,卻是人生的三分之一光景。

因為這樣,黎郢梵不經意透露出來的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她都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當黎郢梵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時,諸溪及時的閉上雙眼。而就在下一秒,黎郢梵已經醒了過來,翻了個身麵對諸溪,那雙本來該惺忪的眼睛此時正專注地看著她。

諸溪閉著眼睛,看不見黎郢梵,自然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她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害怕被大人們發現的孩子,呼吸都小心翼翼。

病房裏牆上掛著的時鍾滴答作響,黎郢梵抬頭看了一眼,便將目光投向窗外。早晨七點,陽光暖暖正好透過窗台灑在了房間裏。

黎郢梵眯了眯眼,輕手輕腳地起來,將病房裏的陪護床收起來後,又看了諸溪一眼才轉身往洗手間去。

聽到洗手間關門的聲音後,諸溪才慢悠悠地睜開已經泛酸的眼睛,伸手往脖子上一抹,一手的汗水。看著自己的手心,諸溪無聲地笑了笑。

無論何時何地,黎郢梵總是那個能夠擾亂她心緒的人。

片刻,黎郢梵做了簡單的梳洗,便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慢條斯理地將卷起的襯衣袖子放下。看他這樣,諸溪下意識地開口問道:“你要走了嗎?”

聽見她的問話,一直低著頭的男人手上的動作稍稍有些遲鈍,“你醒了?”爾後,還是不假思索輕輕地應了一聲,“嗯,早上要出庭。”

他將掛在椅子上的大衣拿起來,搭在手臂上,“我已經給泰陽打電話了,她一會兒就過來,你……”

說著,黎郢梵看了諸溪一眼,穿衣服的動作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在椅子上坐下來,改口道:“還是等她來了,我再走。”

“黎郢梵……”諸溪內心再也平靜不了,因為情緒激動,腹部肌肉緊繃著總是將刀口扯得發疼,她咬了咬牙,“你今天不用上班嗎?去吧,不要因為我而耽誤了工作,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而且你不是說泰陽一會兒就過來了嗎?”

黎郢梵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在心裏盤算過時間後又看向諸溪,薄薄的唇輕啟,不瘟不火地說了一句:“沒事,還有一點時間。”

除了手術室裏那一刀,昨晚上傷口再疼,諸溪都忍了過去,這會兒卻因為黎郢梵輕聲細語的一句‘沒事’而控製不住流下眼淚,“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對我?”

這樣會讓她覺得,黎郢梵是在乎她諸溪的。

黎郢梵搭在手臂彎的大衣,不知為何向下滑了一寸,恰好被他用手抓住,然後麵不改色地將衣服換了一隻手拿著。

一係列動作過後,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十分尷尬。諸溪看著不說話的黎郢梵,突然很後悔自己說的那番話,“黎……”

後麵的名字還沒叫出來,黎郢梵已經低低地應了她一聲,諸溪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試圖找到新的話題,並且希望能夠和他多說幾句話,“昨天,你說‘我們都是騙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一直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