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諸溪每次和鄰裏說話都是用喊的,深怕他們聽不見。
如果不是大學畢業那年,因為有傳聞黎郢梵被人表白成功,諸溪一定不會想到要把自己的喜歡告訴黎郢梵。
她不僅告白了,而且一個星期一次,後來弄得黎郢梵一見到她就躲起來。
想到這裏,諸溪有些忍俊不禁,但想到現在和黎郢梵的關係,嘴角輕輕一抽,眸光變暗。
這時,在聽到哭泣聲,諸溪才意識到泰陽正傷心難過,於是趕緊安慰道:“泰陽,哭吧,我陪著你。”
深夜,在城郊檢察大廈為數不多的幾間還亮著燈的辦公室裏,檢察官們還在忙著處理年前積壓下來的案子。
黎郢梵是最後一個離開檢察院的,他從辦公室出來,並沒有開車,而是一個人穿梭在街頭巷尾,直到找到一家還在營業的大排檔,挑了個空位置坐下來。
黎誌帆從律所趕來的時候,黎郢梵已經開了一瓶易拉罐的啤酒,衝著他舉了舉手。
“郢梵。”黎誌帆走過去,拍了一下黎郢梵的肩膀,然後在他身邊坐下,從他手裏接了一瓶啤酒,兩人簡單地碰了一下,“今天又加班?”
“嗯。”黎郢梵低低地應了一聲,仰著頭喝了一口酒,解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前積壓的案子太多了。”
從黎郢梵爺爺那一輩開始,黎家的後輩無論願不願意,無一例外都從事法律工作。
黎誌帆大學畢業後,便獨挑大梁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後來幾年,直接和好朋友蘇揚合作成立現在的揚帆律師事務所,在業界做出了一定的成績。
在上大學期間,黎誌帆不止一次勸說黎郢梵到自己的律所工作,但後來黎郢梵還是選擇了報考自己喜歡的檢察院。
公檢法三機關密不可分,律師和檢察官在工作上更是息息相關。有時候他們也會接到同一個案子,在同一個法庭上,一個是公訴人,一個是辯護人。所以,對彼此的工作情況,也是略知一二。
“如果我不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都不準備和我聯係了?”黎誌帆也跟著喝了一口啤酒,然後從桌上的餐盤裏拿了一串擼串,也不吃,就拿在手裏。
“哥……”黎郢梵抬頭看向他,明明沒喝幾口啤酒,人卻像是醉了一般,眼睛裏有些迷離。
“好了,什麼也別說。”黎誌帆伸手放在兩人麵前,將黎郢梵的話打斷,“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有空的時候還是要抽空回家裏看看。你回s市有半年了吧,這段時間你自己算算,回了幾次家。”
黎郢梵看了他一眼,便低頭看著自己手中握著的啤酒,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嗯。”
昏黃的燈光下,他筆直地端坐在椅子上,微微垂著頭,側臉輪廓立體而深邃,嘴角輕抿著,那是他回避一個話題的表現。
黎誌帆對自己的弟弟熟悉不過,見他這樣,便開口說道:“諸溪前兩天闌尾炎手術,你知道嗎?”
他剛說完,黎郢梵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沉默了一會兒後,才抬起頭來,“嗯,她手術刀口恢複得怎麼樣?”
“我以為你不知道,看樣子感覺比我還先知道。”黎誌帆輕笑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抽一根出來點在手上。
麵對黎誌帆的調侃,黎郢梵不予任何回應,隻靜靜地看著他,似是在等他回答自己的那個問題。
“你又不是沒做過闌尾手術,她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到時候出院也差不多可以繼續活蹦亂跳了。”黎誌帆說著,卻發現黎郢梵皺著眉,他拿著自己的酒瓶碰了碰黎郢梵的,“既然這麼擔心她,為什麼不去看她?”
黎郢梵愣了一下,然後將自己的啤酒一飲而盡,薄唇微微彎起,似笑非笑的臉顯得有些僵硬,“東西都涼了,快吃吧。”
回到公寓,已經是淩晨一點鍾了。黎郢梵從浴室洗了澡出來,便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客廳裏。
從入職以來,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有那麼空閑的時間讓他停下來。他起身將音樂打開,又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就那樣子坐著,閉著雙眸,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喝著苦澀沒有一點糖精的黑咖啡。
片刻,當音樂放到高·潮部分時,黎郢梵忽然睜開雙眼,深邃的黑眸靜靜地凝視著客廳的一角。
沒一會兒,他將手中端著的咖啡杯子放下,起身回到臥室,等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出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