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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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諸溪的雙手再次出汗。

黎郢梵抬起頭來,迎著天邊的陽光,“因為...”

他一開口,諸溪就緊張地盯著他看,生怕會錯過他說的每句話。隻是,他也就隻是說了兩個字,接下來隻聽見他手機振動的聲音。

黎郢梵臉上的表情輕鬆了許多,拿起電話看了一眼,“我接個電話。”

因為離得近,諸溪清楚地看見屏幕上閃爍著的備注,是方蘭的電話。

他走到一邊講電話,也隻是一眨眼的時間,便走了回來,“抱歉,家裏有點事,我現在要趕著回去。”

諸溪一直懸著的心,忽然掉了下來,心裏難免失落,但還是扯著一抹職業微笑,“嗯,再見。”

兩個人一起轉身,回到自己的車子上,黎郢梵等著諸溪的車子開遠,才將一直捏在手中的手機鬆開。

他回了一趟家裏,方蘭躺在房間的床上,一臉蒼白,額頭上敷著熱毛巾,整個人看上去沒精打采。黎郢梵站在房間的門口,看了一會兒,才輕咳一聲,走了進去。

正坐著床邊陪著方蘭聊天的白佩佩,轉頭看見黎郢梵,臉上的欣喜之情清晰明了。她先起身,給黎郢梵讓了路,“郢梵,你回來了?”

“嗯。”黎郢梵低聲應了一聲,沒有看她一眼,隻把注意力放在床上的方蘭身上。

因為安雅逃婚的事情,方蘭一病不起。她是一個極其要麵子的人,雖然大兒子黎誌帆的婚禮並沒有大操大辦,但是邀請的都是黎家的親朋好友。雖然丈夫去世的早,但是兩個孩子工作都特別優秀,她從來在外人麵前都是抬頭挺胸,這一次,確實給她的打擊不小。

黎郢梵往前走了兩步,沒有回頭,直接說道:“你先出去。”

聲音是一貫的清冷平淡,白佩佩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說話,內心很不好受,卻也隻能強顏歡笑,乖巧地應聲,“好。”

等白佩佩出了房間後,黎郢梵在慢慢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伸手將方蘭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輕輕地掩好。

原本側過頭不去看他的方蘭,睫毛微微顫抖,轉過頭來看著眼前的黎郢梵,這個從小被她捧在手心裏的小兒子,卻是最不省心的。

“不是說不回來嗎?”她賭氣地說。

黎郢梵收回手,隻問道:“請醫生過來看了嗎?”

方蘭生著病,心裏還堵著氣,嘴裏說著埋怨的話,“這個家哪裏還是家,你不回來,你哥也不著家。我一個人在家,就算是病死了,你們都沒有人知道。”

黎郢梵沒有回她話,隻將眉頭緊鎖。看著方蘭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可理喻。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說得不對嗎?”方蘭激動地就要坐起來,打算好好和這個兒子理論一番。但是她才撐起半個身子,就用光了力氣,整個人又倒了下去。

黎郢梵手一伸,就將她扶穩,重新給她把被子搭好,又撿起了滑落在枕頭上的毛巾,拿在手裏。他站了起來,有些無奈地看著方蘭,“你躺著休息一會兒,我去給醫生打電話。”

他微微轉身,準備出去,卻被床上的方蘭給叫住,她指著他的背,“你出去做什麼,這裏不能打電話嗎?郢梵,你是不想聽媽媽說話,是不是?”

黎郢梵身子一頓,背著方蘭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然後擰著眉頭,轉身,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直到給家庭醫生打完電話後,黎郢梵都沒有主動和方蘭說過一句話。方蘭半靠在床頭上,越看黎郢梵,越覺得心寒,她千辛萬苦拉扯到大的兒子,現如今雖然就坐在了她的身邊,但是卻已經慢慢地疏遠她。

她忽然想到了這一年裏,兒子幾乎沒有好好和她說過話,心酸極了,眼睛也跟著酸了起來,瞬間就紅了眼,她叫了他一聲,“郢梵。”

“嗯。”黎郢梵答應,隻看著她。

“你是不是已經打算不認我這個媽媽了?”方蘭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淚水就跑了出來,滴答滴了下來。

黎郢梵放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攥著,看著方蘭臉上的淚水,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拿過桌上的紙巾,替她擦拭淚水,“媽,我什麼時候不認你了?”

方蘭的委屈仿佛蘊藏了許久,終於在黎郢梵的一句話中,徹底地爆發出來,“郢梵,你自己數數看,這個家,你這一年踏進來過幾次?如果不是我生病,你連回都不想回吧。媽媽知道,因為諸溪,你一直在心裏怨著我,但是,即使是陰雨天也該有雨過天晴的時候,不是嗎?”

她問,“你告訴媽媽,你心裏的這口氣,什麼時候才能消掉?”

“媽。”黎郢梵語氣認真地叫了她一聲,替她擦眼淚的手也僵在了半空,“我不回家,和諸溪一點關係也沒有。”

“沒有關係?”方蘭一點也不相信地看著他,“你這是在騙你自己,還是在騙我?”

“誰也不騙。”黎郢梵收回手,垂在身下,視線直直地望向方蘭,雙眸裏沒有任何一點心虛之意。

方蘭:“那你為什麼不肯回家?”

“媽,你不可能不知道。”黎郢梵清明的雙眼,從方蘭身上移開,瞥向關著的房門。

接著,他站了起來,繼續說道:“我去外麵接下醫生。”

等醫生給方蘭檢查過後,又開了藥,黎郢梵才放心下來。他囑咐家裏的阿姨一些注意事項,便準備離開。

白佩佩將他送到樓下,目光一直依依不舍地追在他的身上,見他在玄關處穿鞋,站在一邊,問道:“郢梵,你工作很忙嗎?”

“嗯。”黎郢梵依舊隻答應一聲,沒有說什麼。

白佩佩不死心,又問道:“晚上回來吃飯嗎?阿姨今天身體不舒服,我打算晚上親自下廚,給她...”

黎郢梵抬頭看了她一眼,隻是一眼,雖然眼眸裏沒有任何情緒,但足以讓白佩佩心生雀躍。她唇角的笑高高地揚起,“我下午出去買菜,這幾天的海鮮都很新鮮,你不是最喜歡吃...”

“不用了。”黎郢梵說道,然後直接開門。

“郢梵。”見他已經快走出去,白佩佩急切地追了過去,從身後抱住了黎郢梵的腰。

她將臉貼在黎郢梵的後背,雙手緊緊地錮著他,“郢梵,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冷漠?你哪怕看我一眼,和我多說一句話都好,我不要求你會愛上我,但是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也許你會發現我並不比諸溪差。”

黎郢梵本來就不好看的臉,因為白佩佩的動作直接變黑,又聽到說這樣的話,直接將她的手掰開,手一甩,就將她從自己身邊扯開了一段距離。

他冷漠地看著白佩佩,薄薄的唇吐出同樣冷淡的話,“不能。”

“為什麼?”白佩佩咬著下唇,唇上的唇彩已經花了少許,“之前你還是諸溪丈夫的時候,你還有理由拒絕我。現在你們已經離婚了,難道她就這麼好,連離婚了你也要守著她?”

“沒有為什麼,我說過了,我不喜歡你。”黎郢梵說道。

白佩佩認識黎郢梵的時候,他還沒和諸溪結婚。她和朋友相約到s市海邊玩,那天的海浪特別大。黎郢梵為了救溺水的諸溪,一時間忘了自己並不會水而直接跳進海裏。當他在海裏掙紮的時候,被離得最近的白佩佩救了上來。

她長得很漂亮,可是黎郢梵卻仿若並未發覺她的美麗,對她也僅限於感謝。她和朋友打賭一個星期之類,徹底讓黎郢梵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黎郢梵卻和諸溪結婚了。

多麼諷刺,在她看來,諸溪隻是一個在人群黎一抓一大把的女人。

平生第一次不服氣,平生第一次在感情上挫敗。

所以,這些年,白佩佩一直不肯放棄黎郢梵,即使他結婚了,即使他離婚了。

她忍著淚水,“你現在不喜歡我,不代表你以後不喜歡我。你連機會都不願意給我,又怎麼知道你不會喜歡我?”

黎郢梵半眯著眸,臉色越加的不好看,“沒有機會。”

麵對她,他總是那麼無情。白佩佩將欲走的他拉住,“諸溪有什麼好?她隻會對你撒謊,她對你的那根本就不是愛,隻是占有欲。”

她的話讓黎郢梵變了表情,他陰沉著臉,情緒似乎要在下一秒宣泄出來。久久沉默不語,眸光黯淡,想起了許多事情。

“這是我的事。”

最後,黎郢梵說道,轉身直接離開。

白佩佩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捏著拳頭。

周五下午下班後,已經忙碌了一周的諸溪終於空出時間來。約著泰陽出去吃夜宵,兩個人吃飽了又轉戰酒吧。

各自點了一杯雞尾酒,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聊了一會兒,泰陽不可置信地看著諸溪,“所以,你去參加的根本就不是黎郢梵的婚禮嗎?”

“嗯。”諸溪意興闌珊地點點頭,然後悶了一口酒,“我就是他們兩兄弟的玩笑,沒事了,逗一下樂。”

“難怪黎郢梵沒給我請柬。”泰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