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溪撇嘴,“難道你不覺得過分嗎?”
泰陽也覺得黎誌帆這個玩笑過分了,不過轉念一想,“你不該慶幸黎郢梵沒有另娶他人嗎?”
很有道理,諸溪眼睛一亮,笑了笑,“確實。”
這一高興,又忍不住再飲一口雞尾酒,當酒精開始在腸胃裏燃燒的時候,她忽然愣了一下。想起那天休庭在法院的門口,接到方蘭電話後,匆匆離開的黎郢梵。
他至始至終都沒有回答她,那件婚紗的意義。
她側過頭,半眯著眼,“泰陽,你說黎郢梵為什麼要給我寄那樣一件婚紗?”
泰陽漫不經心地品嚐著杯子裏的酒,搖了搖頭,“你糾纏他那麼多年,連你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
“誰糾纏他了?”諸溪白了她一眼,非常不滿意泰陽的用詞。
兩人聊到這裏,就沒了後文。諸溪有些借酒消愁的意思,泰陽則不停地打量起整個酒吧。不經意掃過吧台,忽然有個穿著黑色外衣的男人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因為徐昌寧,泰陽已經許久沒有對別的男人看上眼過了。她的目光輕輕地落在那男人的臉上,矜持了一會兒,終究是沒忍住掐了一下諸溪的腿。
諸溪倒吸一口氣,咬著牙問道:“為什麼掐我?”
泰陽這才趕緊將手放開,衝著張堯的方向抬了抬下顎,語氣難掩的興奮,“那個男人長得好帥。”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諸溪也看到了那個男人,在男人轉過臉來時,她撇了撇嘴,“我還當是誰呢?”
諸溪的口氣,仿佛是見到了一個熟人一般。泰陽趕緊將手裏的酒杯放下,整個人麵向諸溪,“你認識他?”
“嗯,認識。”諸溪點點頭,然後伸手招來water,又點了酒。
“城西派出所的刑警,張堯。”
諸溪又抬眼看了一下已經背轉身往角落走去的男人,平心而論,張堯是她見過的五官長得最好的男人。情人眼裏出西施,所以她一直沒把張堯和黎郢梵作過比較,現在再來仔細比較,諸溪隻能說,黎郢梵主要是贏在了氣質上。
諸溪說:“他穿警服的時候,好看一點。”
泰陽是在4s店裏做銷售顧問,一直以來接觸的普遍都是生意上的人群。自從諸溪進了揚帆律所,成為一名律師後,她就特別好奇諸溪身邊公檢法三機關的朋友。
黎郢梵就不用說了,雖然諸溪整日把他掛在嘴邊,但是審美疲勞,泰陽從來沒覺得他長得有多好看。反而是黎郢梵的哥哥黎誌帆,泰陽有一次到律所找諸溪的時候,偶然看見過,比一本正經的黎郢梵更平易近人一些。
這次,這個叫張堯的男人,就像是天上掉下的餡餅,正好在泰陽空窗期臨空出現。她望著張堯消失的最後一點衣角,歎了口氣,“真想和他認識。”
諸溪聞言,眉梢微微上挑,忽然來了興致,酒也不喝了,直接將沙發上坐著的泰陽拽了起來,“走,帶你過去打個招呼。”
“打什麼招呼?”泰陽嚇了一跳,站在原地不肯挪一步。
“你不是想和他認識嗎?心動不如行動。”諸溪用手指著張堯剛剛進去的包廂,然後拖著泰陽往那個方向走去。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張堯也是單身。反正按著泰陽每隔半個月談一次戀愛的性子,張堯說不定能成為這次的男主角。隻要泰陽能夠放下徐昌寧那個已婚男,其他男人,隻要沒有惡劣的品行和壞心腸,諸溪覺得都可以試著交往看看。
張堯敲門進了包廂,房間裏坐了幾個男人,他一眼望過去,直接走到了最中間的黎誌帆的身邊,剛要坐下,就被黎誌帆直接抓住手臂,順勢要將他反手按在沙發上。
他反應得快,在黎誌帆下一步動作之前,已經在原地轉了一圈,抬起的左腳恰好將黎誌帆的手打開。
因為兩個人的動作,本來還在喧鬧的包廂突然陷入一片沉靜,齊刷刷的目光都轉到了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黎誌帆抽了抽嘴角,一手搭在沙發椅背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張堯,“你來這裏做什麼?”
張堯看了一眼四周坐著的人,笑了笑,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誌帆,你這又是做什麼?我這剛來,你就和我動起手來。”
黎誌帆眼睛一眨也不眨,帶著紅色血絲,直直地盯著他,“安雅呢?”
“我就是特意過來和你說安雅的事情。”張堯在他的身邊坐下,然後轉身對旁邊坐著的黎郢梵和蘇揚他們幾個人說,“大家繼續。”
“說。”黎誌帆給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
“安雅回美國了。”張堯將自己隨手拿著的手機放在麵前的酒桌上。
“我知道。”黎誌帆轉頭看他,“你為什麼不和她一起走?”
張堯雙手交叉放在腦後,整個身子直挺挺地靠著沙發,“我為什麼要和她一起走?”
他瞥了一眼已經黑下臉的黎誌帆,大概猜到他的心思,勾著唇,“我從來就不喜歡安雅。”
“你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這麼做?”黎誌帆重重地放下酒杯,手已經抓住了張堯的衣領,將他整個人半提起貼著身後的牆。
“朋友。”張堯麵不改色,隻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
他說得確實是實話,因為他一直把安雅當成朋友。張堯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的事情,並不是沒有。何況隻是幫助她,逃了一場她無意的婚禮。
“朋友?”黎誌帆嘲諷地笑了笑,“一個帶著她逃婚的朋友?”
“嗯。”張堯答道,“有什麼不可以?”
黎郢梵拽著他衣領的手,緊了緊,雙目似乎要噴出火。
就在這時候,包廂的門被諸溪和泰陽推了開來。幾個男人的注意力,不得不轉移到走進來的兩個女人的身上。尤其是一直坐在角落裏的黎郢梵,在見到諸溪的時候,他下意識地要站起來。但是,隻遲疑了兩秒,他便繼續好好地端坐在位置上。
泰陽原本就忐忑,見黎誌帆一副要打張堯的樣子,直接傻在了原地。
諸溪在進來之前,就已經透過包廂門上的玻璃窗看到了黎誌帆和張堯,所以包廂裏的其他人她已經不關注了。她今晚多喝了幾杯酒,所以整個人一直處於興奮的狀態之中,直接看著黎誌帆,“你先別打他,我找他有點事。”
黎誌帆猶豫了一下,心情本來就不好,被諸溪突然打斷,心情更差。但也知道沒必要和她計較,於是把手鬆開,看了一眼角落的黎郢梵,他正皺著眉頭。
張堯將衣服上的褶皺撫平,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有些好奇地看著諸溪,“諸律師,你找我有什麼事?”
因為之前辦過幾個案子,和諸溪有過幾次交道。但兩人的關係,也僅僅隻局限於工作上。所以,在這種地方聽到諸溪有事找自己,張堯還是很詫異的。
“特別大的事。”諸溪說著,拉著雙腳已經快麻木的泰陽走到張堯和黎誌帆的前麵。
她伸出一隻手,在張堯的麵前,“你沒有女朋友吧?”
黎郢梵眉宇間的皺痕更加深,他已經坐不下去了,捏著杯子的手很用力。
張堯一臉疑惑,但還是搖搖頭,“沒有。”
諸溪繼續問道:“那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這會兒,黎郢梵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西褲上已經被紅酒打濕了一塊。
張堯不知道諸溪的用意,抬眸看了一眼身邊的黎誌帆,見他也因為這個問題,在盯著自己看,便輕笑出聲,“暫時還沒有遇見那個人。”
“是嗎?”諸溪幹脆將他推到在沙發上,拉著泰陽一起坐在他的旁邊,“來大家認識一下。”
她的動作剛結束,說完這句話後,還沒讓泰陽和張堯互相認識,整個人就被一股外力拉了起來,在她還沒有回過神來之前,已經被人拉出了包廂。一個轉身,就被拉著她的人帶出了酒吧。
諸溪完全清醒過來時,人已經被抵在了車上,她睜著雙眼,看著麵前這個將她拉出酒吧的男人,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確定地道:“黎郢梵,你剛一直在那間包廂裏?你什麼時候來的酒吧,我怎麼沒看見。”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黎郢梵將她的雙手緊緊地抓著,麵色微微有些潮紅,眼底浮起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那裏麵有戾氣、無奈、斥責,一時讓人難以看清他此時真實的心情。
諸溪動了動雙手,有些疼,“你可以先放開我的手嗎?”
她灼熱的氣息,撲打在黎郢梵的臉上,帶著一股濃濃的酒氣。黎郢梵沒有將她放開,隻更加地貼近了她,湊到她的臉龐,確定了那酒氣不僅是來自自己身上,也來自她的身上。
他不答反問,“你今晚喝了多少酒?”
醉酒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喝多了,喝多的人都會暴露自己心底最真實的一麵。諸溪確實喝了些酒,但比起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黎郢梵,相差甚遠。
黎郢梵忽然的靠近,讓諸溪心跳加快,她幾乎都能夠看清他臉上的每一個細紋,喝過酒的喉嚨越發的幹澀。她伸舌頭舔了舔雙唇,說話的聲音都不足氣,“就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