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杯?”黎郢梵似乎不相信她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三杯。”諸溪想也沒想,立馬改口。
黎郢梵被她的態度弄得哭笑不得,心口上的火氣也少了許多,手上的力氣慢慢地變小,幾乎是輕輕地握著她的兩隻手腕,“剛剛還說的兩杯,現在怎麼又成了三杯?”
諸溪抬起頭,一雙眼恰好撞進了他的視線裏,初戀的感覺仿佛在這一刻又回來了,讓她胸口小鹿亂撞,半張開的唇遲遲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一刻,她才真實地感覺到貼著自己的男人的身體。
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以及他身熟悉的味道,都在她灼燒著她的心。諸溪以為是自己喝多了,她晃了晃腦袋,可是那人還在眼前,那肌膚的溫度還清楚地感覺著。
“黎郢梵...”她張了張唇。
黎郢梵依舊沒有意識到自己和諸溪貼得有多近,“嗯,說。”
“我們是不是...”
在黎郢梵的眼裏,隻看見諸溪不斷起合的雙唇,他盯著她看,在下一秒,準確地捕捉住那紅唇。
諸溪張開雙眼,僅存的一點醉意在這一刻都蕩然無存了。黎郢梵的雙唇輕輕地覆在自己的上麵,兩人嘴裏的酒氣相互融合著,讓她分不清到底是誰醉了,又是誰一直清醒著。
他溫柔地吸.允著她柔嫩的唇瓣,在撬開她唇齒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感覺迎上心頭。兩個人心裏都在抽疼著,忽然,黎郢梵加深了這個吻,不再是隻在唇上輕輕地碰著。
他放開了握著諸溪的手,一手繞到她的腰上,一用力將她揉進自己的懷裏,與自己徹底地緊密相貼。另一手則是放在了她的腦後,迫使她抬頭接受著自己的吻。
那吻一下子從溫柔變得霸道起來,諸溪已經顧不上兩人是怎麼吻上的,得到自由的雙手在踮起腳尖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勾著黎郢梵的脖子。微微仰起頭,忘情地迎合上。
得到了諸溪的回應,黎郢梵混亂的腦子裏像是炸開了一樣,轟地一聲,隻餘下了欲.望。他閉著雙眼,在那張他思念許久的唇上,輾轉反側,摟著她腰的手更加地用力,幾乎想要將諸溪整個人嵌進自己的體內。
天氣很好,夜晚的微風徐徐地拂過兩人,吹起散落在諸溪肩上的長發。一縷一縷的發絲,卷起來,飄打在黎郢梵的臉上。癢癢的,輕輕的。
有那麼一刻,諸溪忽然以為她還是黎郢梵的妻子,他們還在甜甜蜜蜜地談著戀愛。有那麼一刻,諸溪快要忘記這一年裏對黎郢梵的思念。
她的淚水從眼角處滑落,緩緩地落進兩人的嘴裏,有點苦澀,有點醉人。
正是那淡淡的味道,席卷著黎郢梵的舌尖,他愣了一下,眼睛也睜開來,眼前是諸溪的臉,意識開始一點一點地回來。也隻是一下,他再度合上眼,用心地親吻著懷裏的人。
醉了,就當自己已經醉了。
酒吧的包廂裏,因為黎郢梵和諸溪的突然離開,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泰陽最為尷尬,她用力地扯了一抹微笑,衝著張堯和黎誌帆說:“嗨,我先走了。”
說著,她已經快速地站了起來。剛走了兩步,黎誌帆就回神過來,推了一下身邊的張堯,語氣不善地說:“我們的事以後再說,你先送送她。”
張堯本來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正好也打算離開,便大步追上泰陽,“我送你。”
泰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待遇,心裏高興極了,麵上卻裝得特別正經,“第一次見麵,怎麼好意思麻煩你?”
張堯微微挑眉,“那我先走了?”
“別。”他還真是不解風情,泰陽下意識地說道,然後臉特別紅,“可以一起走嗎?”
“可以。”張堯目光在她的臉上停了一會兒,笑出聲。
兩個人剛走到酒吧門口,就被不遠處正靠著車子吻得難舍難分的兩個人嚇到了。張堯仔細看了一下,側過頭,看著泰陽,“諸律師和黎檢?”
泰陽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那兩人的的確確是諸溪和黎郢梵,她點點頭,“嗯,是他們。”
“他們之間?”張堯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嘴角輕輕地勾起來,“我以前怎麼都不知道?”
“嗬嗬。”泰陽幹笑了兩聲,也不好回答他。黎郢梵和諸溪一直以來都是隱婚,他們的婚姻隻有親朋好友知道,其他人根本一點都不清楚。何況,他們現在還離婚了。
街上一輛車子開了過來,一束車燈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黎郢梵和諸溪的身上,刺眼的光掃過去的時候,諸溪猛地睜開了雙眼,同時引入眼簾的是黎郢梵的黑眸。
兩個人都是一愣,然後默契地離開彼此的雙唇。她的手還擱在他的肩上,他的手還緊緊地摟著她的腰。兩人密不可分的身體,不知是誰在顫抖,那感覺異常的清晰。
黎郢梵將她放開,後退了一步,伸手捏著自己疼痛不已的頭,“我...”
“我...”諸溪也跟著開口,卻因為兩人同時說的話,而一起閉緊了嘴。
氣氛一下子變得略微尷尬,兩個人看著彼此,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諸溪背靠著車門,整個人站得有些歪歪斜斜的,風一吹,就要倒下的樣子。
站在酒吧門口的泰陽忽然衝了過去,走到諸溪的身邊,扶住諸溪的手,“還好嗎?我看你都有些醉了。”
“嗯。”諸溪應了一聲,心裏特別感激泰陽的眼見力。
泰陽對著諸溪使了一個眼神,然後轉頭和黎郢梵說,“我先送諸溪回去了,再見。”
黎郢梵準備好的千言萬語,因為泰陽的出現,再次咽了回去。他半抬著頭,看著已經將視線移開轉向別處的諸溪,欲言又止。最後,也隻是衝著泰陽點點頭。
泰陽帶著諸溪上了計程車後,忍不住摸著自己的小心髒,“真是嚇死我了。”
她一手還勾著諸溪的手臂,“你和黎郢梵怎麼了?”
諸溪正在想事情,沒有聽到泰陽在和自己說話,茫然地抬起頭來,“你說什麼?”
泰陽:“我剛都看見了,你和黎郢梵...”
剩下的話,她就不說了,諸溪自然能夠明白。她恍惚地抬起頭,伸手摸著自己有些紅腫的唇,喃喃道:“泰陽,剛剛我和他接吻了。”
“嗯。”泰陽十分害怕她這個表情,“你們複合了?”
就像是被人澆了一盆涼水,諸溪怔住了,“沒有。”
“那你們就這樣接吻了?”
“黎郢梵。”諸溪轉頭看著窗外,心裏一直在勸說自己,嘴裏也說著同樣的話,“他大概是喝醉了。”
他大概是喝醉了,不然他不會對她做這樣的事情。
諸溪想著,再度摸上自己的唇,那樣的親密的行為,她懷念了很久。
而這時候,在酒吧門口,黎郢梵發呆了許久,才動了動快要發麻的雙腳。他走到自己的車旁,靠在諸溪剛剛靠著的地方,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張堯這才走了過去,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抽了一支出來,“要不要來一支?”
聞言,黎郢梵有些迷離的眼,才從落在他的手上,手伸到一半,又垂下來,“算了。”
黎郢梵不要,張堯便自己點了一支,“你們兩兄弟真是有趣。”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用力地吸了一口煙,吐出一串長長的白煙,“感情都這麼不順。”
黎郢梵有些不悅地看著他,但卻沒有要反駁的意願。
“諸律師是一個不錯的女人。”張堯抖了抖手上的煙,眼底無意識地浮現一抹欣賞。
“別打她的主意。”黎郢梵斜睨他一眼,將雙手插在自己的口袋裏,眼神堅定而執著,語氣裏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警告。
“哦。”張堯繼續笑著,那張帥氣的臉更加的耀眼,“既然那麼在乎,為什麼還要放她走?”
黎郢梵心煩,不想和他說話。
張堯見他這副模樣,搖了搖頭,用手直接掐滅煙蒂,隨手扔進了垃圾桶裏。走過去拍了一下黎郢梵的肩膀,似是安慰,“慢慢來。”
而後,他也攔了一輛計程車,離開了。
黎郢梵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偌大的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人的氣息。他將所有的燈都打開,照亮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仍舊覺得空氣冰涼的可怕。
他像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佝僂著腰坐在臥室裏的落地窗前,俯視著窗外的世界,那燈火通明的城市。
回憶一幕幕洶湧而來,那些該忘記的,不該記住的往事,一點一點占據著他的腦海。他伸手在床頭櫃上摸了一把,將擺在上麵的相框拿了下來,照片裏的諸溪,笑容明媚動人。
他看著照片,久久之後,才歎息出聲,“你啊。”
再無任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