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 月娘親自送了袁瑋和袁琦回來, 當日便隨著秦家大哥離開了村子不知往何處去了。
蘇拂揚采了草藥回來聽說月娘走了,竹簍子裏的草藥灑了一地也顧不得,慌忙跑著追了出去, 再不曾回來。
袁家因為阿瑋和阿琦的回來氣氛終於熱鬧了許多, 袁林氏臉上終於有了笑臉, 就連平日不怎麼出屋子的袁二牛也開始天天搬了圈椅坐在門前曬太陽,看著院子裏玩樂的孫兒並孫女,眸中噙著一絲笑意。
袁瑋和袁琦起初不見了娘親倒是哭了一陣, 不過畢竟是小孩子, 時間久了也便漸漸安靜了下來,再加上有侯寧陪他們玩兒,日子漸漸又趨於平靜了。
而錦繡閣也按照沈葭之前的主意仔細規劃好實行了起來,侯遠山在縣城東麵的柳韻巷盤下了一處院子,招募了不少有繡活兒基礎的繡娘,沈葭便每日按時按點的過去教她們。
其實, 貧苦人家的婦人便沒有哪個是不會做繡活兒的, 再加上沈葭的身份和繡工,想要跟著她學的自然不在少數。不過這種精細活兒卻也是有要求的,有些人粗活做多了難免會留下一層厚繭,刺繡時就容易刮絲,因而沈葭挑選了不少待字閨中的姑娘家。畢竟年輕,縱使在家裏沒少幹活兒,手到底還是比嫁了人的婦人們嫩上許多的。
學了一段時間後, 沈葭便將那些上手快、有天賦的挑選出來學更多的東西,過一段日子後再從中挑選更有天賦的,到了最後便隻餘下二十幾名女工,將她們特意安置在西苑。雖然人數不多,但早就計劃好了這活兒在細不在多,因而二十幾個也算是不少的了。
至於剩下的,則被安置在東苑,平日裏便是做些較為尋常的物件兒。隻要那些高檔的物品將鋪子的名聲打響了,這些尋常的低價賣出去怕也極為容易。
入秋以後,沈葭拿著女工們精心設計製作出來的衣裳、布帛等去錦繡閣裏賣,結果竟是比她預料的還要樂觀。明明這些物件兒比尋常的價格高了十倍,但每一件隻要產出立馬便有人舍得花銀子,到了最後甚至有人開始提前預定,生怕搶不到了。
一時間,錦繡閣名聲大振,其他縣郡縣裏的官僚太太、千金也慕名前來。
因著名聲的擴散,錦繡閣門庭若市,就連那些較為尋常的布帛物件兒也比旁的鋪子賣的好上幾倍。一時間,沈葭每日裏數著進賬的銀子樂此不疲,越幹越起勁兒了。
錦繡閣對麵一家新起的酒樓三層,一位衣著華麗的中年男人衣袂翩翩地站在闌幹前,墨發柔順自然的垂下,前麵一部分用銀色束冠攏起,下頜的胡須隨風輕輕搖擺,雖有了歲數,卻仍是豐神俊朗的,周身散發著矜貴之氣。
他身旁立著的是位二十多歲的男子,二人齊齊望著擠滿了不少人群的錦繡閣,男子看向身旁的主子:“王爺幫二小姐將錦繡閣搞得這般紅火,二小姐若是知道了必然會感激王爺的。”
楚王臉上的笑意淡了淡,隨即搖了搖頭:“本王是不會讓她知道的,有時候一些事情瞞著她比讓她知道更能討她歡心。”
“可二小姐一直與王爺有隔閡,若二小姐知道錦繡閣有王爺的功勞,想必會對王爺的態度改觀。”隨從道。
楚王歎息一聲:“這些都不重要了,看她如今過得好本王還奢求什麼呢?何況,這錦繡閣能夠做起來,是她自己的功勞居多。”
“那王爺建這酒樓做什麼?”隨從很是不解。
楚王道:“在這裏有個營生,也能安插些人過來,不說別的,葭兒若是有了什麼難處至少本王能早早的知道。這個女兒,本王虧欠她太多太多,到如今自然能補償一些就補償一些。”
隨從張了張口,不知說什麼才好了。
楚王又道:“她這鋪子越來越大,今後隻怕會在別處開店,必然有需要人手的時候。這幾日你四處搜尋些有經驗且又可靠的人,給他們些銀兩,讓他們去鋪子裏自薦,將來也能幫幫葭兒的忙。”
正說著眼見沈葭與侯遠山並肩從錦繡閣裏出來了,楚王神色微變,一個側身躲到了柱子後麵。
沈葭挽著侯遠山在錦繡閣門口張望著對麵的酒樓:“思故居,這名字取得倒是別致,也不知東家是誰,幾個月的功夫竟然就蓋了這麼高的酒樓,咱們縣城裏三層的鋪子還是頭一家呢。”
侯遠山看她舔著嘴唇饞貓的模樣,笑道:“想不想進去嚐嚐?”
沈葭笑眯眯的看著侯遠山:“就知道遠山哥最懂我了。”
侯寧還在錦繡閣裏跑來跑去,侯遠山進屋將小丫頭抱起來一起去了對麵的思故居。
思故居的聲音看上去很不錯,聽說廚師是從鎬京城裏來的,也是這家酒樓的掌櫃,早些年曾在貴人府邸當差,因老家是這裏的便想回歸故裏,因而才有了這《思故居》的名字。
進去後便有小二迎了上來,並帶著二人去了二樓的雅間。到了二樓,沈葭望了望通往三樓的樓梯問:“三樓也可以坐人嗎?”
店小二賠笑道:“咱們三樓是東家的居所,客人們是不可以上去的。”
沈葭眸上閃過一絲失望,倒也沒說什麼,隻笑著點了點頭由店小二帶著進了雅間。裏麵裝飾的古樸素雅,一溜兒的暗橙色木質光滑地板,上麵鋪了層石灰色的薄絨毯子。屋子的正中間是一副紫楠木雕雲紋鏤空桌椅,上麵鋪了塊兒淡紫色繡鳳穿牡丹圖案的綢布,中央則擺了個青花瓷插花纖腰大肚瓶,瓶中插著黃橙橙的桂花,使得整間屋子都飄蕩著濃濃的桂花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