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的北麵是一條長案,上麵擺了些書卷、筆墨紙硯,還有已定鏤空麒麟香爐,南麵是三扇戧漆紅木小屏風,裏麵擺著梨花木架子床,水青色的菱紗幔帳,幹幹淨淨的床褥,是給客人休憩用的。
將整間屋子掃視一遍,沈葭很是滿意:“這家酒樓的東家必然是個有品味的。”
侯遠山抱著侯寧在桌邊坐下來,侯寧便伸著小手去夠那桌上的桂花,沈葭見了打掉她的手,蹙眉輕斥:“不可以動別人的東西。”
如今的侯寧已經一歲多了,大人的話都聽得七七八八,自然明白娘親是在訓她,小丫頭撇撇嘴也不哭出聲來,隻把一張小臉兒埋進自家爹爹的懷裏,一副小可憐樣兒。
瞧著她可憐巴巴的模樣沈葭心都要化了,又忙張開了胳膊道:“安安乖,是娘親不好,抱抱娘親好不好?”
侯寧假裝沒聽到,頭都不肯抬一下。
侯遠山抱著女兒親了親,又見沈葭垂頭喪氣的覺得十分好笑。他附在女兒耳邊低語了些什麼,侯寧聽了扭頭看了沈葭一眼,掙紮著從自家爹爹懷裏下來,走到沈葭跟前張開胳膊抱住了她的腿肚。
沈葭喜出望外,慌忙將女兒抱坐在了大腿上,侯寧也順勢樓主娘親的脖頸在她粉嫩的臉頰上狠狠的啵了一口,沈葭越發笑的合不攏嘴了。
這時,聽得下麵的街上一陣熱鬧一家三口便走到了窗口處去張望,卻是有一對兒姐妹為了籌取尋親的盤纏在此處賣藝,兩個姑娘伸手皆是不凡,引得路人喝彩聲一片,不少人從腰間取了銅板丟過去。
恰巧錦繡閣的掌櫃的向這邊張望,沈葭對其使了使顏色,掌櫃的立刻會意地回去取了銀兩給那對兒姐妹,姐妹二人很是感激,表演起來也越發起勁兒了。
這邊夫妻二人在閣樓上看的熱鬧,小侯寧卻有些閑不住,又對下麵的喧鬧不感興趣,索性順著沈葭的身子爬了下來。因為是在屋裏,沈葭也便沒管她,隻想著她自己玩兒。誰知,這小丫頭下了地便顫巍巍著跑了出去。
出了雅間,侯寧看到右手邊的樓梯,這段日子來越發調皮的她想都沒想便撅著屁股往上爬。到了一半時,楚王的隨從李雲恰巧看到,嚇得趕緊將其抱了上去。
彼時楚王正在三樓的書房裏坐著,李雲抱著侯寧在門口稟報:“王爺,二小姐家的小主子自己摸著爬上樓了,這怎麼辦呢?”
楚王一聽神色變了變,親自出來迎接。
當初沈葭帶著侯寧從鎬京回來的時候小丫頭便已經認人了,如今幾個月過去竟也沒把楚王這個外祖父給忘了,一看到楚王睜著大眼睛看了一會兒,竟出奇地伸著胳膊要抱。
楚王忙將外孫女兒給接了過來,親了親她的臉蛋兒:“你這丫頭膽子倒是不小,自己摸索著就上來了,也不怕摔著。”
侯寧聽到跟沒聽到一個樣兒,隻趴在楚王身上伸著手一下一下地扯著他的胡須,直扯得楚王麵上一抽一抽的。李雲在一邊看著有些想笑,他跟在他家王爺跟前那麼久,可是從未見王爺這般開心過呢。
楚王抱著侯寧回了書房,又招呼李雲去準備了各色好吃的點心過來,擺了滿滿的一桌子。這麼小的娃娃哪裏吃得了那麼多,不過看她在每一塊糕點上都啃上一口楚王這心裏就格外高興。
吃過了糕點,又讓人送了羹湯過來親自喂她喝下,這邊正喝得起勁兒,下麵的沈葭和侯遠山卻是找女兒找的要瘋了。
原以為她是在屋子裏玩兒的,誰想到這丫頭竟然一聲不吭的跑出去,這孩子如今真是越來越皮了。
酒樓裏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仍是不見女兒的影子,沈葭急的都要哭了。
侯遠山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先別急,既然掌櫃的說孩子沒出去說明還在這酒樓裏的,咱們再仔細找找。”
“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她能跑去哪兒呢?”
侯遠山環顧四周,目光漸漸望向了通往三樓的樓梯方向,猶豫了一下便要過去。
店小二見了忙上前攔住他:“這位客官,三樓你不可以上去的,這是我們的規矩。”
侯遠山道:“我家小女不見了,這一樓二樓都找遍了,煩勞店家能讓我們去三樓看看。”
店小二見他言語間很是真誠,猶豫了一下道:“這樣吧,我去找我們家掌櫃的,這三樓之能他上去,看看他怎麼說。”
他說完跑下樓去,很快領了掌櫃的上來。這掌櫃的其實是楚王從府裏帶出來的做菜最好的廚子,沈葭不認得她,但他卻是認得沈葭的。聽了事情緣由後便道:“既如此,二位客觀且在此等候,我上去幫你們瞧瞧。”
他說完親自上了三樓,在楚王的書房門口聽了下來:“東家,二小姐家的安安小姐不見了,說是可能上了三樓,不知東家可曾見著?”
彼時侯寧正坐在楚王的大腿上一口糕點一口羹湯地吃著,楚王聽到這話眉頭微蹙,寵愛地捏了捏侯寧的小鼻子:“你這丫頭,一聲不響的跑上來,你娘親怕是急壞了。”
他說著將手邊的帕子拿過來給小丫頭擦了擦嘴,很是不舍地親了親才遞給李雲:“送下去吧。”
沈葭和侯遠山正在二樓焦急地等著,一見掌櫃的抱了侯寧下來趕忙上去將女兒接過來使勁兒親了親:“你這孩子,怎麼跑那上麵去了,娘親都要急死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