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公主吃了點心喝了水,過來挨著謝寧坐下,看起來特別乖,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惹出了多大的麻煩。
偏她現在生著這種病,還不能說她,即使說了,她隻怕也隻不懂。
謝寧身上是不疼了,可是卻覺得頭疼起來。
今天還算有驚無險,可是如果還有下次呢?下下次呢?不見得次次都能這樣幸運。
去蘭蕙軒傳話的人也回來了,明微公主讓人帶話說知道了,還說已經打發人去長春園探聽情況了,一有回覆就派人過來稟報。
方尚宮本來是病著,這會兒進進出出急出了一身汗,倒是覺得身上輕鬆多了。謝寧催她去休息,可方尚宮卻聽出了這回話中的蹊蹺。
“主子,明微公主打發人去長春園做什麼?今天赴宴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謝寧的頭更疼了。
剛才急著顧不上,現在又想起謝劉氏母女三人來,這事兒還沒有解決呢。
青荷向方尚宮使個眼色,輕聲說:“主子累了大半天,又受了傷,還是到先到西邊屋裏躺下歇一會兒吧,奴婢正好把這屋裏收拾一下,重新換一頂帳子掛上。”
謝寧確實也想歇一會兒。至於今天長春園的事,就算青荷不告訴方尚宮,最遲到天黑園子裏也會傳遍了,早說晚說都是一樣。
她隻想閉上眼養養神,好好想一想如何安置謝劉氏母女的事情。當然,首先得先把她們從長春園弄出來。看明壽公主那樣子,今天折騰了一番她還意猶未盡,未必肯放人。換成是別人,打發人去接一趟也就行了,可明壽公主明顯不是個講理的人。到時候能怎麼辦?難不成她能進去搶人不成?
還有玉瑤公主這事,皇上縱不怪她,心裏隻怕也有個疙瘩,說不定,就會想要把玉瑤公主換個地方撫養。
真那樣的話,會換給誰呢?想到今天赴宴時那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隔岸觀火順便落井下石的嘴臉,哪一個能真心實意的對玉瑤公主好?個個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她沒想真睡,可是頭沾著枕頭,卻很快就睡熟了,難得睡這麼沉的一覺。似乎往回想想,好長時間她都沒有一個人睡過了,身邊要麼帶著玉瑤公主,要麼就是伴著皇上。這一回自己睡著,一個夢也沒做,睡的又沉又香。
等一睜開眼睛,看著外麵天光黯淡,謝寧吃了一驚,想著皇上是不是該上朝去了,接著又想到玉瑤公主是不是睡醒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定了定神,想到現在不是在宮裏,也不是早上。
接著她想起了這淩亂不堪的一天,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捂著臉埋頭在膝上。
有人從後頭輕輕攬住了她。
謝寧吃了一驚,轉頭回看,皇上輕聲問:“醒了?”
謝寧趕緊抹掉了臉上的淚痕:“皇上幾時來的?”
皇上就象沒有看到她抹淚的慌亂之舉一樣,手臂輕輕用力將她擁在懷裏:“回來一會兒了,看你睡的香沒忍心叫你。這些天太累了吧?”
謝寧胡亂的應了一聲。
她真想不管不顧就這麼沉溺下去。
淚剛才已經擦了,現在不知怎麼回事又淌出來了,而且還沾在皇上的衣襟上了。
夏天穿的單薄,皇上身上也就是一層裏衣一層紗袍,淚水一下子就浸了進去。
“今天朕一天都在見人,一樣的話隻要改個稱呼就可以跟不同的人說,很是無趣。說到後來朕也煩了,一天喝了好幾壺茶,喝的嘴裏都沒味道了。”
謝寧含糊的嗯了一聲。
她也有好多事情要跟皇上說,不過現在就讓她再這麼多靠一會兒吧。
那些話說出來,現在的溫存恬淡就蕩然無存了。
她就再這麼依靠一會兒,一小會兒。
“朕今天在前頭一直想起你,還想起孩子們。”皇上說:“二皇子換了地方不知道有沒有影響胃口啊?”
謝寧輕聲說:“他那胃口好的有些嚇人了,一個乳母都不太供得上他吃的。”
皇上十分支持兒子的好胃口:“應該吃好,不多吃怎麼能快長呢?你呢?午膳用了什麼?”
謝寧真是一點兒都不記得了,誰知道見鬼的午宴都上了什麼菜?她好象就吃了幾顆葡萄,其他東西碰都沒碰,也根本都沒在意那些盤子裏都裝了什麼。
“讓人傳膳吧。園子裏頭山珍不少,讓他們做幾道新鮮的好菜。”
謝寧深吸了口氣坐直身,注視著皇上的麵容,有些艱難的開口說:“臣妾要向皇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