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榮國侯身影筆直,身著華服便衣也遮擋不住身上散發出來的氣魄,那雙眼睛沉穩而內斂令人望而生畏,即使他已入不惑之年亦是氣勢不減當年。
然而,此時此刻,鳳時錦忽然覺得再見他一麵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而心裏更不需要翻騰複雜的思緒。她已不是當年的小女孩,她與鳳家除了母仇再無任何瓜葛,她沒有任何理由再來恐懼他。
鳳時錦如平常一樣,約摸是和君千紀相處久了,越是麵對緊要的人,為人處事便越是添了幾分閑淡和從容,她反而能夠微微眯眼一笑,迎刃而上。
這讓榮國侯稍稍感到詫異,但微不可查,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君千紀若無其事地與榮國侯寒暄幾句,語態冷淡,他因為鳳時錦的關係,與榮國侯素無往來。榮國侯亦是如此,雖然一早就知道鳳時錦已經回京了,眼下才是第一次見。
君千紀並不給榮國侯麵子,徑直道:“國師府素來不接待朝中任一官員,侯爺卻夜闖國師府,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這一下子便給榮國侯扣上了一頂帽子。
榮國侯先是笑了笑,然後不慌不忙道:“這個時候來打擾國師,貿貿然便自行進來,實屬我不該,還請國師見諒。隻因老夫心急如焚,又不想將事情鬧大,因而才善作主張先行進得貴府來。”
“有何事是可以讓侯爺鬧大的,不妨說一說。”
榮國侯看了一眼鳳時錦,道:“小輩之間的事情或許我們做長輩的不該插手,難免有心浮氣躁、難以平和的時候。鬧玩笑可以,鬧得過火了隻怕是難以收場。本侯聽說,今日令徒不僅刺傷了我侯府的丫鬟,更給我兒吃了一種名為‘九曲丹’的毒藥,並揚言七日之內若是沒有解藥便會肚腸擰結、痛苦而亡。我兒在家滴米難沾滴水難進,嘔吐不止、行立不穩,本侯別無他法,隻好將我兒帶了過來,請國師一個解釋。”言語之間,他將鳳時錦曾是鳳家女兒的身份撇得幹幹淨淨。
鳳時昭麵露痛苦之色,補充道:“她還說,要我跪下求她才肯給解藥,女兒縱是身死也不會枉顧我榮國侯府的尊嚴!”
此話一出,榮國侯的麵容更添兩分冷肅,道:“國師以為如何,是需要本侯向令徒下跪求解藥,令徒才肯放過我兒嗎?”
君千紀聞言,隻詫異道:“竟還有這回事?看來侯爺對我國師府的了解比我自己對國師府還要了解得深,我竟不知道有‘九曲丹’這種藥,而侯爺就已經知道了。國師府隻為皇上煉藥,均是大救大補之藥,今日侯爺所言,卻還有大毒大惡之藥,我也著實感到很新鮮。”他話說得溫吞,但語氣卻漸漸冷凝了起來,“侯爺不妨詳細告知那‘九曲丹’是何模樣何色澤何氣味,有什麼證據證明此藥便是我國師府所出?單憑令小姐一麵之詞便要誣陷我國師府煉製毒藥,侯爺不覺得失言了嗎?解藥這裏卻卻沒有,倘若侯爺要追究,等明日早朝我上稟皇上,皇上派人來細細一查不就真相大白了。來人,送客。”說罷就轉過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