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模發成績這天,八班亂成一片。何藝舒揪著吳謙易的衣服,眼睛都氣紅了,常湘站在講台上看熱鬧,非但不阻止,嘴裏還喊著“打起來打起來”。其他的人圍著看熱鬧,掏出手機記錄即將發生的凶殺現場。
李宓然在喧鬧中獨自安靜,她拿到那張年組前五十大榜,第一反應不是找自己的名字,而是找唐頌的名字。唐頌這次考得沒有上次好,可能是被最近繁多雜事影響了,她的名次掉了八位,直接跌出年組前幾名。
李宓然保住了第一考場的位置,成績穩步提高。大概是因為她這次發揮得好,最近學數學也努力,她的眾多成績中,數學成績最高,有一百四十八分,在這次考試裏和幾個人並列為數學年組最高分。
李宓然按壓下心頭激動,又看了一眼唐頌的數學成績。
隻有一百二十五分。
下課鈴聲剛好響起,李宓然憋著一口氣,拋下了正在內訌的青龍學習小組核心成員,直接衝出教室,奔向了十四班。
“叫你班唐頌。”她隨手扯了一個同學。
那個同學猶豫了一下,但被李宓然的氣勢所壓住,還真就放棄了去廁所,回頭喊唐頌出來。
唐頌正鐵青著臉看自己的卷子,本就心煩氣躁,聽到有人在找她,不耐煩拔出自己的耳塞,也忘記問她的同學是誰在找,直接走出教室。
她剛走出教室,就聽到一個聲音在她旁邊響起:“好像有人說過,難題才能見真章,什麼老師什麼學生。”
李宓然從來沒發現,自己原來是個格外記仇的人。
她過慣了謹小慎微的生活,不喜歡挑釁別人,甚至都不會得罪別人。但這次,她一反常態。綿羊也有牙齒,也會頂人,平常很溫順都是因為沒有人觸及她不能忍受的點。
這個點,現在是常湘。
“嗯?”唐頌看到是她,臉色變了幾次。她聽到李宓然重複著她在結束考試時對李宓然說的話,惱羞成怒。
唐頌漲紅著臉,咬著牙想扭頭回班級,就聽到李宓然突然加大了聲音:“看清楚了!我家班主任教數學天下第一!她數學教得明白著呢!”
“我說你不配提她你就是不配提她!”
李宓然像一隻驕傲的小公雞。她說完,胸中所有的惡氣都煙消雲散。
李宓然把手裏的大榜硬塞到唐頌的手裏,然後先唐頌一步走人。唐頌看著李宓然離開的背影,氣得心口一陣疼,眼前一花,捂著心髒就蹲了下來。
生活終將教會她“先撩者賤”的道理,她大概永遠都無法再像從前那樣自信和得意了。
......
這次二模,揚眉吐氣的不光隻有李宓然一個人。
戴景初拿著自己的成績單,突然覺得自己的成績好得有些神奇。自從他加入了青龍學習小組,酒吧也不去了妹子也不泡了,徹底和他的富二代朋友、前女友之流劃清了界限。
他一改痞裏痞氣的態度,努力融入青龍學習小組的核心圈。這就免不了要跟著青龍小組成員一起討論題,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戴景初還主動提出可以承擔生物科目的答疑任務。
他總是轉班,在重點高中待的時間最長,平時雖然不怎麼用心學習,但因為重點高中學習氛圍和老師俱佳,再加上從前這些科目裏他隻覺得生物還挺好玩的,刻意認真學了一段時間,倒是有兩把刷子的。
青龍學習小組充滿了不正經的人,但其實臥狗藏龍。
李宓然的數學成績突飛猛進,平時負責給大家答疑數學。何藝舒曾經是替人寫情書種子選手,語文天賦極佳,總結出來的答題模板非常好用。吳謙易這個人智商高,用心學習物理後可以幫大家解決物理難題。包修看上去又懶又弱,隻喜歡鼓搗電腦,
但他因為總是玩未漢化過的遊戲,英語成績在班級名列前茅。
戴景初每天跟這群人在一起廝混,結果就是他的成績也被迫提升了。他還是第一次因為廝混而提升成績,想想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看著自己的成績單,所有的科目都答及格了,成就感油然而生。
原來成就感還可以這麼出現!這比領著一群人騎摩托炸街、在酒吧接受酒托的吹捧爽多了啊。
戴景初放學回到家的時候,他爸戴裕正在家裏辦公。自從碰瓷事件發生,他在小區門口昏黃的路燈下跟他爸和解,坦誠地和他爸談了很多。二人聊了整整一夜,聊的內容很廣泛,比如他希望不被區別對待,希望他爸不要用愧疚的眼神看著他,也希望他爸可以看到他的改變,改觀對他的印象。
他本來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硬著頭皮在談,沒想到他爸真的聽了。平時叱吒風雲的商業大亨像個小學生一樣拿著本子,把他的要求一項項記下來。常湘說得果然沒錯,有的時候坦誠一些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從那天以後他爸就放棄了一些應酬,出現在家裏的頻率也高了起來。
戴景初看到他爸在書房,腳步放輕了,他刻意裝成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把自己的成績單放到桌角:“二模下成績了,成績單簽字。”
其實成績單根本就不要求簽字,他隻是想找一個完美的借口,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刻意。
戴景初懸著心,瞟著他爸的表情。他看著他爸先是詫異,然後驚訝,最後眼神裏充滿了喜悅。
“這是你自己考的?”
“您這叫什麼話啊。”戴景初表麵生氣,實際上心裏盛開了一朵朵小花。
戴裕拿著那張成績單,反複看了好幾次,還是難以置信。他見慣了大風大浪,每天在商海中浮沉,就算是百萬大單都不能讓他動容,此時竟然因為二流高中的成績單激動得說不出話。
“你想要什麼獎勵?”戴裕從身上掏出一張黑卡,還掏出自己的錢包,最後甚至掏出自己得車鑰匙。他想了想又把鑰匙塞回包裏,問道:“你想買什麼嗎?摩托?還是鞋?”
“什麼都不要。”戴景初咽了一點口水:“不過如果一定要獎勵的話,我想跟你一起去一次小吃攤。”
其實他小時候,每次路過街邊的時候,都很羨慕那些和父親一起吃蒼蠅館的孩子們。
“小吃攤?”戴裕手中的黑卡一不小心掉到桌子上,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小吃攤?哪個新開的網紅店叫這個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