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網紅店,就是小吃攤,字麵意思。你吃過炸雞排嗎?”戴景初期待地抬起頭:“不是速凍食品,就是自己做的,剛出鍋,外皮酥脆酥脆的,裏麵的肉特別嫩。”
“一咬哢哧哢哧冒油。”
戴裕想了一下,挽起白襯衫的袖子,眼神飄忽:“啊,炸雞排啊,有年頭沒吃過了。”
其實他真的沒吃過,但當爹的怎麼能在兒子麵子露怯呢。
......
賀間拿著成績單到家的時候,他奶奶正在爐灶旁邊熬辣醬。雖然天氣已經涼快下來了,但老人的臉上還是掛著汗珠,時不時拿起肩膀上搭著的毛巾擦汗。
賀間忙放下書包,跑過去接過熬辣醬的勺子:“我來吧。”
“你學習去。”老人被辣醬嗆得咳嗽了兩聲。
賀間不分由說拿著勺子占據了爐灶,還不忘了回頭把成績單放在他奶奶的手裏。
老人眯起眼睛看了兩眼,回到屋子裏拿出老花鏡,又仔細看了一遍。
賀間一邊熬著辣醬,一邊悄悄觀察他奶奶的表情。從前在酒吧工作的時候,為了讓他奶奶放心,自己偽造了那麼多獎狀,還大言不慚說自己是班級前十名,但自從常湘幫他了結
了那六萬塊的債,他就再也沒有偽造過獎狀。
有一種爽感叫做從前吹過的牛逼成了真。
“哎呀,還是我們家賀間有出息。”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在自己的圍裙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將那張成績單折起來,精心收好。
從前他奶奶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裏的感情都很微妙,一邊體會著說謊帶來的內疚一邊是想逃避。這還是第一次,他由衷感覺到自豪。
“出攤了嗎?”門外響起有些熟悉的聲音。
戴景初?賀間聞了一下辣醬,關閉了爐火,走了出去。
他家的攤子上此時也坐了幾個正在吃東西的人,大家都看著停在馬路中間的、掛著連號牌子的黑色寶馬車。
到底是誰會開著寶馬來吃炸串啊!
賀間皺眉,下一秒,果然和他想的一樣,看到了戴景初這個憨憨。
戴景初趴在副駕駛的車窗處,看到賀間出來了,打開車門跑了出來。他找了一個好位置,用紙巾擦了擦桌子和凳子,拿起菜單,已經非常熟練:“炸雞排套餐,還有一碗不要麻不要辣的麻辣燙。”
“不要麻不要辣,幹脆給你上一個涼的,連燙你也別要了。”賀間差點把鉛筆撅了。
“我爸不能吃辣。”戴景初解釋了一下,表明他不是來砸場子的。
賀間這才看到,一個中年男人鎖了車從駕駛位走了出來。這個男人屬於那種看起來就很有錢的類型,他舉手投足間都有著難以言喻的風度,坐在攤子的塑料凳上有一種濃烈的違和感。他手腕上戴著價值百萬的表,拿起價值一塊五的塑料醋瓶,好像世界名畫。
賀間表情詭異,他看了一眼戴景初,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似乎在問戴景初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他知道戴景初家裏是做房地產的,有錢的不得了,張口閉口給學校捐東西。很難想到這種幾秒鍾都有很多錢進賬的大佬會坐在自己家的小攤子上吃不麻不辣的麻辣燙。
大佬能吃這玩意?!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你拽他來吃街頭小吃,這能有什麼好結果嗎?
既然這樣還是做燙一點吧。賀間想。
他挽起袖子,去炸雞排了。等剛把炸好的雞排從油裏夾出來,就又聽到常湘的呼喊。
“賀間在不在!”
今天怎麼這麼熱鬧。
賀間端著盤子,把食物放到了戴景初麵前,他看到常湘穿了白襯衫和正裝,還難得化了妝。
“你這是……去賣保險嗎?”賀間問道。
“我一會兒要去區裏的頒獎典禮領獎。”常湘挑眉:“給我搞點吃的吧。”
她抱怨道:“偏偏事情都趕到一起了,今天是世界賽決賽,沒辦法安靜看比賽了。我叫包修給我隨時文字轉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行。”
“世界賽?”賀間想了一下:“哦,lol世界賽,魏書雲對吧?”
“嗯。”常湘眼裏閃過一抹光芒。她和賀間聊了半天,才看到坐在一旁的戴景初以及戴景初他爹。
還真是夠巧的。
她看著戴裕慢條斯理拿起一個雞排,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很好笑,想給他塞一副刀叉,再強行給他脖領子裏塞上一張紙。
常湘打了個招呼,沒打擾富貴父子,坐在一旁等。過了一會兒,賀間端上來一碗麵。那碗麵點了香油,底下還藏了一個雞蛋。
賀間坐在她對麵,看她吃麵,突然問道:“我最近有點苦惱啊,你有沒有發現,李宓然有點奇怪。”
這時候,戴景初拋下了他慢條斯理的老父親,也過來找二人聊天。
賀間繼續講:“前一陣,她問我想考哪個大學,我說她想得太早了,沒啥意義,她就不理我了。”
“自從以
後,李宓然就對我愛答不理的。我為了避嫌,離她遠點走,她說又不怕別人說閑話了,但我離她近了,沒說兩句話,她就翻臉不認人氣呼呼的。”
“她是不是因為我說她想考什麼大學沒什麼意義,就生氣了啊?”
戴景初聽個熱鬧,他心道好一塊木頭疙瘩,這還能再明顯點嗎?咋不把線索直接寫你臉上呢?這有什麼可問的?
明顯人家李宓然喜歡你才問你考什麼大學的啊!
他倒是心急上了,再看常湘舉著筷子,麵條吃了一半,陷入沉思。
不是吧!這有什麼可猶豫的啊sir!你在猶豫什麼啊!戴景初急得都想掀桌子。
“啊!我懂了!”常湘把筷子放下,露出懂了的表情。
可算懂了。戴景初鬆了口氣。
常湘語重心長,十分篤定對賀間說道:“李宓然可不就是因為這事生氣了嘛!”
戴景初:“???”
賀間點了點頭:“我是不是得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