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花隨風落,香氣隱隱,酒香陣陣,夕陽暖暖。

三人席地而坐,清冽的酒香彌漫開來,越發醉人。

頹喪的青衣男子神情恍惚,似乎回想起了什麼久遠的記憶,另外兩人也不去擾他,任由香氣彌漫,花落翻飛。

“魔界的酒釀……”尹赦聲音微啞,淺淺的溫柔懷念卻十分清晰。

他看了看寧清源,又看了一眼蘇少言,眸色微微暗下,凝起一道冷芒:“你是魔修。”

那語氣,聽不出半點殺意,卻也並不友好。

“對,他是魔修。”蘇少言不緊不慢的應了一聲,微提了袖子便抓過一隻酒壇向著尹赦扔去,也不管對方接沒接住,徑直又取了一壇,抱在了懷裏。

他也不喝,就那麼抱著,卻是讓一旁的寧清源瞬間心情好了起來。

論酒香也能看出,這三壇酒中,時間最短的,幾乎可以算作寧清源這幾日才釀來充數的那一壇被丟給了尹赦。

而剩下那兩壇他可以算是真正用心釀造的寓意頗深的酒,卻是分別在他和小師弟懷裏。

這一分法,十分刻意,尹赦卻沒有在意這些。

幾乎隻是愣神了一瞬,他便提起酒往嘴裏灌了去,像是在回憶什麼,又像是在發泄什麼,晶瑩的液體順著脖頸滑入衣領,他卻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一般。

如果仔細看去,還能發現,他微紅的眼眶和眼底積壓的各種情緒。

他,沒有見到君瀟。

所以,才會這般難過。

說是不見,心底卻並非這麼想的吧。

“魔主當日去了。”或許是心情驟然好了起來,或許是不想再讓自家小師弟想起這個電燈泡,又或許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寧清源最終還是開了口。

即使,聲音很輕,輕到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

他此言一出,正在灌酒的尹赦驟然嗆住,急急看了過來,眼底的驚喜怎麼也掩飾不住。

“他當日在場,也看到了你,但他不能出麵。”寧清源不緊不慢的說著,卻是刻意用了不能,而非不願。

看著尹赦驟變的表情,寧清源微微勾了勾嘴角卻是任由對方如何著急都不再開口。

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切的蘇少言也發現了寧清源心情不佳,看了一眼不甚熟悉的尹赦,果斷選擇了站在寧清源這一邊,不論這位傳奇人物做出如何表情,就是不發一言。

這酒刻意為了不善酒量的蘇少言而有所改進,少了些許酒氣,多了些許果香,寧清源捧在手裏,輕輕的搖晃著,看著些許沉澱物上浮又下沉,最後才端起來輕飲一口。

至於那仿佛突然驚醒而闖出的尹赦……

誰在意呢?

寧清源撐著腦袋看著自家小師弟提著壇子,仰頭灌了一口。

男子墨發如瀑,動作瀟灑卻帶著幾分認真,可見極少飲酒,這本應灑脫的動作更是硬生生的多出了幾分優雅。

即使一壇果酒很快便見了底,蘇少言的嘴邊也是沒有沾染分毫,仿佛在飲用清茶,細細品味,不露分毫。

隻是,細看便能發現眼中漾起的一層微微的漣漪,仿佛蒙著水霧。

正是那日醉酒後的模樣。

寧清源怔忪了一瞬,看不出他是否早就料想到了這樣的局麵,卻是下一刻,伸出了手,扶住了有些迷茫的某人。

也不知是何時日落下山頭。

尹赦一直都沒有回來,寧清源也從第一壇特意釀造的酒,喝到了尹赦這裏的存品。

酒越來越辣,卻漸漸帶來了一種另類的暖意。

蘇少言也不出聲,學著他的動作,提著酒壇就那麼一口口的喝著,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出前後酒品的區別,又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喝了什麼,隻是機械的跟著。

似乎從看到尹赦開始,這一場品酒就少了點什麼,又多了點別的什麼。

直到最後一個壇子見底,寧清源這才笑了笑,也不毀屍滅跡,就那麼任由它們東倒西歪在地上。

而此時,外麵的人早就漸漸少了,天色也漸漸黑了。

“走了。”寧清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卻是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半俯下身,看著還執著空壇的男子。

蘇少言怔怔的看著他,又看了一眼酒壇,雖說第一瞬便聽到了他的話,卻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似乎是想掩飾什麼,寧清源輕咳了兩聲,伸手兩人拉起:“真是拿你沒有辦法。”

夜光點點,映在相互扶持前進的兩個酒鬼身上,莫名多了幾分涼意。

“不知不覺已經這麼晚了。”

“嗯……”

“今天的星星很多呢,明天估計會是一個好天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