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出了什麼事呢?你跟坎迪醫生發生了爭吵,坎迪醫生請高弗利先生在您臨睡前喝的酒裏,摻進一服鴉片酊。高弗利先生欣然同意了。
四
六月二十三日,盧克先生見高弗利先生登門拜訪,心中頗為吃驚。等到高弗利先生拿出月亮寶石,就更為吃驚了。高弗利先生要他買下或代為出賣這顆寶石。盧克先生細細把寶石看了一番。他的估價為三萬英鎊。接著,盧克先生開口問了一個問題:“怎麼搞到的?”隻有五個字,但含意多深啊!
高弗利先生說了個故事。盧克先生又開口了,這回隻有三個字:“那不行!”
高弗利先生又講了一個故事。盧克先生說,他不想在他身上白費時間了。於是高弗利先生對這件事又勉力地說出了一種新的說法。
他將鴉片酊偷偷摻進您的兌水白蘭地後,就跟您道了晚安,到您隔壁他自己的房裏去了。這兩間房有一扇門相通。晚上,他聽到您在說話,一看那扇相通的門沒關上。又見您手裏拿了蠟燭,走出房間。他聽到您自言自語地說:“我怎麼知道呢,也許那幾個印度人就藏在公館裏。”他跟著您走到範林達小姐起居室的門口,看見您走了進去。您沒關上門。他看見您從抽屜裏拿出那顆鑽石。他也看到範林達小姐在自己的臥室裏,透過稍微打開的房門,默不作聲地朝您看著。他看到,她也親眼目睹您拿了鑽石。高弗利先生趕忙回到自己的房裏。過了一會,您也回來了。您用一種睡意蒙的怪聲叫了他一聲,又用昏昏欲睡的眼神朝他看著。您把鑽石放到了他的手裏,說:“拿回去!我的頭沉重得像鉛一樣了。”說完,您就一頭倒在椅背上——睡著了。
高弗利先生拿了鑽石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決定到第二天早上看看情況再說。到了第二天早上,他見您根本不知道自己頭天晚上幹的事,隻見範林達小姐為了寬容您,什麼也不說。要是高弗利先生決定把鑽石留著,他可以不必擔任何風險。而月亮寶石可以挽救他,免得他身敗名裂。於是他就把月亮寶石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五
這就是令表兄講給盧克先生聽的故事。盧克先生相信,這故事在主要的事實方麵是真實的。理由很簡單,高弗利先生是個大傻瓜,他編造不出這種故事。盧克先生答應借給高弗利先生兩千英鎊,以月亮寶石作為抵押。一年後,如果高弗利先生還他三千英鎊,他就可以收回鑽石。要是到期不還,月亮寶石就歸盧克先生所有,高弗利先生聽了這個答複,就像一切動物(無論是人類還是其他動物)發現自己落入圈套一樣。他朝四下裏看著,毫無辦法,一籌莫展。那天已是六月二十三日。到二十四日,他就得付給委托他代管財產的那位少爺三百英鎊,除了盧克先生所提的辦法以外,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弄到錢了。要不是有這個難關,他早就親自把鑽石拿到阿姆斯特丹去割成幾塊了。事到如今,他沒有別的選擇,隻好接受盧克先生極端苛刻的條件了。
令表兄生前還有一件事,就是他先想跟範林達小姐結婚,後來又想娶另一位小姐。這事您一定知道。此外,您也知道,過不多久,他的一個女信徒,贈給他五千英鎊的遺產。這筆遺產害他送了命。
他拿到那五千英鎊後,就出國了,去了一趟阿姆斯特丹,為把鑽石割成幾塊,在那兒做了一些安排。他化裝回到國內,在規定的日子贖回了月亮寶石。要是他能平安無事地帶了寶石到阿姆斯特丹,那他還來得及在一八五○年二月之前,把鑽石割成幾塊賣掉。由此可以看出,他不得不冒這份實際上已經冒過的風險,其動機是什麼。他隻能孤注一擲了——也許從來還沒有一個人有過這樣的孤注一擲呢。
您永遠的忠仆倫敦倫敦警察廳偵探大隊前任探長理查德·克夫敬上1849年7月30日於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