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庚拉著水鏡月大大方方的坐下了。那位武士出去了,小玉按照吩咐接著過來煮茶,開始的時候太緊張,動作有些笨拙,茶水差點都灑落在桌子上了。長庚說了句什麼之後,她微微愣了愣,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的低頭,手指倒是不抖了。
水鏡月有些好奇,問道:“你跟她說了什麼?”
長庚偏頭看她,“我還以為你聽懂了。”
水鏡月摸了摸鼻子,“我就會那一句……好吧,還有對不起,之類的,小玉說了那麼多次,想不記住也難。”
長庚道:“我說她煮茶的姿勢沒你好看。”
水鏡月自然知道他說的肯定不是這一句,白了他一眼,道:“你又沒看過……呃,你那個時候看到了?”她想起之前她在閑雲島私塾給申夫子煮茶,他正在給學生講課,從學堂裏應該是能看到的……
長庚笑了笑,“下次煮給我看?”
水鏡月嗬嗬的笑兩聲,“你陪我喝酒?”
長庚認真的點了頭,“說好了。”
“嗯?”水鏡月不過隨口一說,哪知道他竟順著答應了?正想反駁,突然感覺到一股視線,回頭看過去,正對上那茶館老板的目光——
那目光像是一條餓狼盯著好容易找到的綿羊,沒有惡意,隻有欲望。
水鏡月微微皺了眉。長庚握住她的手,輕輕咳嗽了一聲。那茶館老板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太過無禮,收回了目光。
氣氛有些凝滯之時,茶水恰好煮好了,小玉倒了一圈茶。茶館老板舉了舉杯,道:“在下千利休,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長庚聽到“千利休”這個名字的時候,麵上不動聲色,心下卻的確很有幾分訝異,不過轉念一想,如此一來,一切也就都能解釋了。
他點了點頭,道:“在下長庚。”
千利休看了水鏡月一眼,長庚卻沒繼續介紹,隻道:“聽聞閣下對中原文化十分感興趣,不過,我們來隻是希望閣下不要為難小玉,不能久呆。而且,我們都是些走江湖的粗人,習的是武道,不通文道。閣下若是想了解中原文化,不妨去中原走一遭,或許更合適。”
千利休聽他要離開時麵露惋惜,聽到最後一句卻歎了口氣,半晌,道:“二位放心,我不會為難小玉。不過,我聽說中原人都十分的謙虛。在下十分熱衷於中原茶文化的研究,聽聞閣下身邊這位姑娘精通茶道……”千利休這句話剛說出口,就見長庚盯著自己的眼神變了,淩厲的有如刀子一般,即便他不會武,也能感覺到涼颼颼的殺氣。
水鏡月的感覺比千利休更深。不過,她雖有些莫名,卻也知道長庚不會無緣無故露出殺氣,沒有動作。
倒是小玉,見長庚神色不對,立馬往千利休那邊移了移,給長庚磕了個頭,道:“公子,大人沒有惡意,他隻是想邀請你們去府上做客。”
水鏡月見小玉求情,伸手拉了拉長庚的衣袖,問道:“怎麼了?”
長庚眼中的殺氣瞬間消失,轉頭看她的時候,雖然麵色仍有些冷,語氣卻放得很輕,“他想請我們去他家裏給他煮茶。”
居然還能開著玩笑。水鏡月有些啞然,道:“你跟他說……”
“他能聽懂漢話。”長庚道。
水鏡月眨了眨眼,大概明白剛剛是怎麼回事了,笑了笑,對千利休道:“能聽懂不早說?都說漢話不是很好?閣下的邀請,我們接受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千利休聽她應了,立馬道:“好。”他意識到自己說的是倭語,又趕緊用漢話說了一遍。
水鏡月挑眉,“你不問我的條件是什麼?”
千利休道:“姑娘若能傳授在下中原茶道,無論什麼要求,在下即便傾家蕩產也會做到。”
水鏡月道:“傾家蕩產倒不必。不過,我知答應演示茶藝。閣下意下如何?”
千利休躬身:“感激不盡。”
水鏡月起身,“我們的朋友還在等,不能久留,告辭了。改日登門拜訪,不知閣下府上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