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大春遂決定暫時隱藏妹妹身亡的事,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妹妹屍體搬出去葬了。歐大春隨後就告訴裘海他妹妹失蹤的消息,並暗中觀察裘海的反應,其慌亂的表現加重了歐大春對他的懷疑。後來歐大春幾次試探,裘海的表現都在一步步確定他的猜疑。歐大春最後以妹妹的名義給他書信一封,約他在外見麵。裘海果然赴約了,因撲了個空,便氣急敗壞地罵人,口稱歐大春的妹妹是‘小賤人’,又說‘天生蕩婦勾搭人’,‘事兒都辦了這會兒何必害羞躲著不見人’之類的話。
“如大人所言,裘海他媚富賤貧,那時我覺得他對我的態度是壞了些,但對我幼妹卻是好的,至少我眼見的時候,都是好的。我那會兒真真半點都沒多想,當他對我妹妹和善是因他養著獨女,所以更偏疼女兒一些,也把我妹妹當成半個女兒看待。因此我對他一向心懷感激,敬他是長輩,哪怕是他對我態度多壞甚至打罵我都可忍下,感恩他養活了我們兄妹。可我妹妹一直不太喜歡她,甚至還和他頂嘴,我有幾次為此還訓斥過妹妹沒規矩。因妹妹還不足十歲!我當時怎麼都沒有想到他一個年過五十人的人,竟會對小女孩幹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他不該死麼,他該死!”歐大春咬牙切齒道,“我殺他的時候,甭提多爽快了,恨不得仰天大笑,喝酒慶祝,就是髒血濺了我滿身。惡心,太惡心了,洗了兩個時辰還是一身的髒腥!”
趙虎聽聞裘海這等令人發指禽獸之舉,氣得緊攥拳頭,恨恨地小聲歎一句:“是該死。”
展昭就站在趙虎身邊,特意看他一眼,示意他在公堂之上切記要保持安靜,不要亂言。
“裘海奸幼女,行亂倫,確實罪不可恕,”包拯評判道,一雙眼銳利如鷹地看著歐大春,“那劉三水、陳州和孫橋三人又因何該死?”
“他們三個都是我的老客,在我這買肉最短的也有三個月了,性子都和裘海一樣,是畜生。劉三水嫌貧愛富,當街調戲那賣豆芽的女子,甚至還說出讓人家良家女去妓院做活兒的話來,該不該死?陳州亦是,對夥計百般挑剔,克扣工錢,轉頭卻想花大價錢去買個年輕嬌嫩的小妾玩玩,該不該死?還有那個孫橋,身為開封府的衙差,卻趨炎附勢,整日跟在那個姓張的蠢國舅的後頭拍馬屁占便宜,還瞧不起乞丐,每每見了非打即罵,更妄圖跟東街的王寡婦私通,幾番有意無意地去調戲人家,該不該死?”歐大春越說表情越冷靜,就像是個地府判官,在給每個亡故者數落其生前罪名。雖在每個人後頭他都問一句‘該不該死’,實則他早給出答案了,畢竟他早已經把人給殺了。
“你殺人後你為何要把他三人的隨身之物送到衙門?”展昭追問。
歐大春:“因為我知他們這些罪人最該接受官府的審判,包大人每日公務繁忙,未必能顧全,我代而行之,若北俠歐陽春那般行俠仗義,多痛快!”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他們三人確有過輕佻言行,令人不齒,但他們卻並非如你嶽父那般,犯下大奸大惡之事。世人皆俗,少有人不動邪念,便是兄弟吵架,忽起了想殺對方的念頭也不在少數,但真做的有幾個?回頭一方有難,另一方多是會伸出援手。孫橋等三人雖非德高之輩,卻也未犯下該死之罪,你如此武斷奪人性命之舉與他們三人的相比,更重一層。你可曾想過,你如此該不該死?”包拯講完道理之後,反問歐大春一句。
包大人一席話醍醐灌頂,歐大春麵變灰色,瞠目結舌地跪坐在地上。陷入了自我糾結之中,每每看到和裘海一樣脾氣的人,他就恨,覺得該殺,該殺……控製不住自己。或許真是他錯了?
歐大春雙手伏地,對包拯磕頭,隻說了句“但求一死”,便閉了眼。
待其簽字畫押之後,包拯就判了歐大春斬立決,隨即王朝等人就將人帶走行刑。歐大春被拖出開封府公堂後不久,方聽到遠方傳來嚎啕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