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州而今已有易子而食的慘像,他鄭宏卻整日卻是躲在別苑之中和姬妾飲酒作樂,歌舞升平,全然不問百姓疾苦。”白玉堂聲聲叱責,痛恨至極,“我那天拿錢之時,本想順便一刀將其了斷,未料到竟有人先我一步,我就隻有拍手稱快的份兒了。”

趙寒煙請白玉堂細致講一下當時鄭宏屍體的情況。

“當時鄭宏的屍體就掛在梁上,與今天的馮誌新一般,身子被打得稀巴爛,要比馮誌新狠多了。至於其它的我沒有趙小兄弟那麼細致,看不出來。”白玉堂簡單解釋完,又問包拯要不要以盜竊罪抓他。

“陳州百姓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白玉堂俠盜救弱,倒在可理解。”包拯道:“此事我自會回稟上方,免除白兄弟的罪責。”

白玉堂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反正包拯就是抓,也抓不住他,不抓更好,省了麻煩。從三思堂出來之後,白玉堂就直奔廚房找趙寒煙。見真有人拎了條又肥又大的紅鯉魚來,高興不已,歎趙寒煙說話算話。

市麵上肥些的鯉魚已經叫上價了,肥紅鯉魚屬稀罕物,會貴上三倍。

春來跑了幾條街才買最肥的一條,足有兩斤半。買的時候忍不住就連連直歎白五爺會吃,一條魚就能把他折騰的兩條腿快跑斷了。

紅鯉魚生長緩慢,腥味輕,肉質緊實,在烹飪口感上比普通的鯉魚更為突出。

趙寒煙把收拾幹淨的鯉魚加鹽蔥薑酒等普通的佐料醃製後,取了一顆南邊運來的酸橘擠汁進去,果子裏的酸汁會很好的去掉鯉魚的腥氣,並且增強肉質的緊實感。

等待鯉魚入味的功夫,秀珠牽著蘭兒過來了。趙寒煙洗完手,就笑帶著蘭兒去捉蝴蝶。

白玉堂因怕打擾趙寒煙做飯,自覺地在東牆側安靜等待,轉眼見她們人都走了,似乎沒注意到自己,略覺尷尬。原來烤魚還需提前醃這麼久,他以為等一會兒就能吃了。那現在他幹什麼去?白玉堂負手踱步。

趙虎到廚房的時候,不見其他人,隻瞧白玉堂頂著一張冠絕天下的臉,穿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在廚房內徘徊,恍若謫仙般。這讓趙虎恍然以為自己進得不是擺著鍋碗瓢盆滿是人間煙火氣的廚房,而是什麼仙家聖地。

“呃……那個……小廚子人呢?”趙虎有點不想和白玉堂對話,覺得他不好相處,奈何他想逃走的時候對方發現了他。

“去捕蝴蝶了,你找寒弟有事?”白玉堂的說話態度很隨和,竟完全沒有趙虎想象中的那般淩厲。

趙虎還是有點緊張,“對,他上次讓我查的人我查到了,一月前在陳州全部被殺,我正想問他怎麼回事。”

“陳州?錢家?”白玉堂問。

趙虎愣,“我剛剛好像沒說那家人姓錢,你怎麼知道?”

“全家被滅口的事可不多,出了一個,自然會在當地瘋傳。更何況錢樹一家在陳州茂縣頗有名氣,家有千畝良田,以‘樂善好施’而聞名鄉裏,可是百姓人人口稱‘錢大善人’。”白玉堂講述的時候語氣嘲諷,表情更是不屑,顯然他並不認為錢樹是好人。

“那錢樹一家到底因何而亡?”略低沉的聲音從夾道方向傳來。

白玉堂聞聲皺了下眉,回頭見是趙寒煙,目光輕掃,又打量了她一番。

趙寒煙一邊把醃好的魚掛起來瀝水,一邊問白玉堂:“莫非我身上沾髒東西?”

白玉堂搖頭,隨即收回目光,繼續說正事,“錢家四口是上月初八夜裏身亡,下人們一早睡醒了才發現,隨後就報了官。當地官府辦的案子,具體怎麼個死法是誰殺的不得而知。不過聽傳言說是仇殺,死狀很慘,人被捅得稀爛。對了,他家還有個小女兒,出事之後不知所蹤,不過大家都猜測八成也死了,就是不知道屍體被凶手丟到了什麼地方罷了。”

趙寒煙立刻和趙虎核實了錢樹一家五口的姓名,果然跟蘭兒提供的名字一致。

原來蘭兒的家在陳州茂縣,卻不知她是怎麼逃到京城來。不過可真巧了,這案子也在陳州。

趙虎尚有案子要跑腿,這就要告辭。

“等等,”趙寒煙叫住趙虎,“錢樹的妻子是鄭氏。”

“對啊。”趙虎不解地應承。

白玉堂快速反應過來,替趙寒煙說了後話,“陳州知府也姓鄭。”

小二高興應承,拿起小豬腿後三兩下剔了骨,切下一大塊肉用荷葉包起來,遞給趙寒煙。

趙寒煙伸出雙手要拿肉,豬肉卻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荷葉被摔裂,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