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電視畫麵轉回到bbc的演播室,轉回到萊因克爾微笑的臉時,尼古拉斯關掉了電視。
“我記得他們賽後采訪你了。”陸靈說。
“沒錯。”尼古拉斯放下遙控器時看了看表,時間過得很快,又或是因為喝了酒之後對時間的感覺不在精確。
娜塔莉昂了昂頭,沒了電視的聲音,酒館裏很安靜。她之前擔心如果聽到那兩人的交談會尷尬,但她後來發現隻要她不刻意去聽,她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除了他們說話聲音不大這個原因之外,還因為他們談論的內容,她非常陌生。無論如何,他們更像兩個朋友那樣在相處,並不像一個浪漫的約會。盡管,娜塔莉覺得這一切不能更浪漫了。
十一月末,倫敦初雪的夜晚,一間被包下兩個小時的酒館,長島冰茶和暖暖的壁燈……
根本就不應該開著電視,而且還是足球節目,這時候的背景音應該是同樣浪漫的音樂。
娜塔莉想到這,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舒緩的鼓點聲就這樣不聲不響地闖進了尼古拉斯和陸靈的耳朵。他們相視一笑。
尼古拉斯眨了下眼,“老歌。”他說著脫掉了西裝外套。
“非常老。我想這首歌發行的時候我還沒出生,甚至你都沒有。”陸靈說話的時候右手的手指始終在濕漉漉的杯壁上滑動著。她的杯子裏已經沒有酒了,隻有冰塊。酒館裏很暖和,甚至太暖和了。她隻穿著一件線衫都覺得有些燥熱,她不知道對麵的男人怎麼能一直穿著西裝。而現在,他似乎終於覺得熱了,脫掉了。看樣子,他應該早已對這個室溫感到不舒服,他居然堅持到現在。她又想,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呢?他的忍耐力總是很驚人。對溫度的忍耐度根本不值一提。她也不是沒見過暴雪的天氣,他同樣隻穿著西裝站在場邊,而且一站就是整個半場。
尼古拉斯把西裝外套放到了一邊,又鬆了鬆領帶,然後他一邊解開白襯衫的第一粒紐扣一邊自嘲道,“是嗎?我還以為你會說這是我們那個時代的歌。”
他的領帶依舊是下午的那一條,埃弗頓的官方領帶。那麼難看的領帶,他戴就很好看。陸靈衝男人狡黠地眨了下眼,“在我看來,有人好像一直對我說他太老了耿耿於懷。”
“有人?誰?”尼古拉斯拿起那罐長島冰茶驚訝地問,好像完全不知道她在嘲弄他。
陸靈被他逗笑,剛想說話,一垂眼,看到了男人拿著酒罐的手腕,看到了那顆袖扣。
隻在刹那,袖扣的主人意識到了什麼,他快速地給她加了酒,爾後,他輕描淡寫的聲音傳來:“我很喜歡它。沒什麼。”
可是,上一次,她看到那對袖扣,也是他們交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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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莉覺得那兩人之間的氣氛總算變得奇怪起來。
奇怪是好事。娜塔莉想。如果兩人相處的過程中,連一點短暫的奇怪的時刻都沒有,那隻能是朋友。奇怪,說明各懷鬼胎,說明不隻是朋友。
娜塔莉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過去的一個小時裏,她除了在p上跟朋友聊天還搜索了這兩個人的名字,看到了不少八卦。
而現在,她手機屏幕上是《每日郵報》官網最新的一篇文章,標題是:
nick is unhappy after first time loss against lu
首次敗給陸,尼克不開心
配圖是埃弗頓主帥在場邊失意與憤怒兼有的模樣。
原來,克裏斯汀-陸今天第一次贏了自己的導師和前男友尼克-弗洛雷斯。下午那場比賽直播的時候不是她的班,想必她錯過了qpr球迷在這間酒館裏瘋狂的慶祝時刻。而剛才,電視上在放的就是那場比賽的全場集錦。
這張照片上的男人的確看上去不開心,但是現在酒館裏的那個男人,娜塔莉覺得他的心情不是一個不開心就可以形容的。
娜塔莉匆匆瀏覽一下文章內容,盡管對這兩人很好奇,但她實在對這篇文章提不起興趣。她關掉了頁麵,抬眼看了看那個角落。
他們在玩遊戲嗎?
愛情遊戲。
通常來說,在這個遊戲裏,如果你想贏,你隻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永遠要表現得比對方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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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靈說了句謝謝,把目光從袖扣上移走。
“說真的,我很想知道你在bbc采訪裏說了什麼。”她試著轉移話題。
尼古拉斯剛拿起酒杯,他想了想,又放下了酒杯,看著她的臉說道:“沒什麼特別的,跟天空的采訪差不多。他們最有興趣的不會是什麼戰術問題,甚至不會是裁判問題。他們最有興趣的是我第一次輸給你的感覺。他們明知道這感覺是多麼糟糕。難道他們希望我像一個高明的作家或者一個演技高超的演員一樣,把那種感覺精確地用語言描繪出來或是演繹出來嗎?可是我想我在那個進球被吹無效的時刻已經展現了我所有的情緒。沒錯,就是在那個時刻,我知道,這場比賽我肯定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