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5.30(1 / 2)

陸秉雲來這一趟,似乎就是為了告訴雲夢初當初自己做的荒唐事,所以他說完便走了,並未逗留。

雲夢初躺在榻上心亂如麻。若沒有他當日踏出淩天宮的那一步,事情會是什麼樣子?他不會遇到鍾墨,不會在江湖的邊緣數次徘徊在生死之間,或許此刻他已經在陸家莊過上了安穩的日子。

可是如果給他再一次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踏出那一步吧。如果沒有這些經曆,如果沒有遇到鍾墨,他這一生會是什麼樣子?

唯一讓他覺得心痛不已的,大概隻有武櫻了。

那個為他舍命的人,他大概永遠也還不上那份情了。

“老伯。”雲夢初道。

“你不是應該改口叫我二叔麼?”鹿鳴不動聲色的道。

雲夢初望向對方,心裏百轉千回,卻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那個稱謂。他從來沒有覺得這個稱謂在自己的心裏竟然已經重成了這樣,若不是今日鹿鳴這一問,雲夢初大概以為自己失去那個人時所留下的傷口,已經慢慢痊愈了。

二叔,你在哪兒?

真想你。

鹿鳴對雲夢初的感情極為複雜,恐怕連他自己都理不清楚。

初見雲夢初的時候,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在夢裏。對方的樣貌、神態甚至聲音都與那人如出一轍,儼然就是那人十幾年前的樣子。

可縱然再相似,鹿鳴也能輕易的判斷出這個人不是那個人。

鹿鳴起初懷疑雲夢初是那個人的兒子,後來雲夢初一再否認,他便漸漸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那人來到鹿靈穀的時候,還是個少年,不可能已經為人父,而那人離開尚不足十六年之久,不可能有一個十六歲的兒子。

可是兩個人如此的相像,總歸應該有些關係才算說得過去吧?不是兒子或許是侄子或者外甥呢?

鹿鳴原本是動了念頭,想派人悄悄跟著雲夢初,摸到雲夢初的老窩,若是那個人在那裏,便去將他抓來痛打一頓。可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這麼多年的相思和分別,未必能換來同樣的一顆心。

若是那個人一如既往,萬不會一下子消失十幾年不露麵。

這麼一想,鹿鳴便是有萬般的心思也都悄悄縮了回去。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不敢再給自己任何一點念想,這十幾年,他已經失望的夠久了。

不過雲夢初走後,他並沒有糾結太久。因為對方前腳剛走,陸秉雲後腳就到了。原本以為雲夢初是那個人的親人,沒想到對方竟然是自己的親侄子,這讓鹿鳴著實困惑了好久。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何自己的侄子會和那個人長得一樣。

時隔不到一年,雲夢初再次出現,這次傷得更重,幾乎一條腿已經踏進了鬼門關。鹿鳴見到奄奄一息的雲夢初時,覺得這好像是老天給他開的一個玩笑,說不定那個人也是玩笑的一部分。

他並不知道雲夢初和原來那個二叔有什麼難以言說的故事,可是在他要求雲夢初改稱呼的時候,雲夢初的樣子著實讓他不知所措了一把。

不過是叫一句“二叔”罷了,雲夢初卻像是要由生入死一般,一副表情便像是雨中即將破碎的樹葉,眼圈裏打轉的東西仿佛也不是淚而像是血。

最終他實在是看不過去了,率先放棄了這個稱謂,隻是要求對方不能再繼續張口閉口的叫老伯。雲夢初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從那以後當真沒再叫過老伯,可是也沒叫過別的,他自那以後壓根沒和鹿鳴說過話。

雲夢初既然醒了過來,能喝藥吃東西了,身體自然恢複的快了許多。

他身上並沒有別的傷,隻是胸口那一刀砍得有些深,若不是肋骨護著,恐怕心髒都要給剁成兩半了。

這日掙紮著便要下床走動,他心裏惦記著鍾墨的處境,既然已經醒了,便無論如何也難以安心在床上躺著了。

鹿鳴坐在靠窗的書案前正執筆作畫,見狀不由開口涼聲問道:“忠義堂的那位大公子,和你是什麼關係?”

雲夢初勉強支撐著身體,坐在榻邊,道:“就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鹿鳴聞言挑了挑眉,道:“他是你相好?”

雲夢初滿臉通紅的嗯了一聲。

鹿鳴抬頭盯著他看了片刻,道:“他是來找你的?在外頭站了半天了。”

雲夢初聞言連忙站起來,不小心扯到了胸口的傷,痛的不由嘶了一聲。鹿鳴聽見不由扯了扯嘴角,卻什麼也沒說,任由雲夢初上半身僵硬的走了出去。

鍾墨一隻胳膊吊著,因為穿著衣服的緣故看不出身上其他的傷口,但是隻看他蒼白的麵色也知道定然是傷得不輕。

“夢初。”鍾墨見對方出來,忙上前兩步,卻忍住了沒去抱他,生怕碰到他的傷口。

雲夢初望著鍾墨傻笑了半天,對方卻不大笑得出來,那晚對方幾乎要以為自己會失去雲夢初了。

雲夢初笑夠了之後,悄悄回頭望了一眼窗口,鹿鳴正握著筆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