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大結局】(1 / 3)

朱壽媖是在嘉靖二十四年的初春確認有孕的。

她在聽清崔太醫說出有喜兩個字的時候幾乎怔了半天, 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朱福媛原本擔心姐姐是被人下毒才上吐下瀉的, 此刻也驚了半晌,下意識的看向了她的肚子。

按照父皇的意思,想要坐穩這儲君的位置, 起碼要誕下一個子嗣才可以。

從嘉靖二十年開始,聖上就在不斷地修訂繼承法的所有相關條例。

次年他頒布了修訂好的新法令,在優化了舊有條令的同時,會議時再次強調了任何女性繼承人或者儲君,都應該在登基前生育或擇定繼子。

朱厚熜對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了如指掌, 他既明白培養女性繼承人的重要性,同時又知道在明代想要剖腹產或者無痛生育, 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現代都會出現種種無法善後的緊急情況,又何況連消毒措施都不完備的古代?

而知道她有孕的這件事,簡直在一瞬間給了朱壽媖一顆定心丸。

眼下戚繼光還在兵部沒有回來,也不必急著喚人去給他報信。

朱壽媖隻按下情緒,吩咐管家給崔太醫賞賜,又叮囑了一兩句保密之類的消息。

她看了眼下人都退幹淨了的房間, 又看了眼笑容真摯的朱福媛, 隻皺眉笑道:“你就不怕,你到了明年都生不出孩子來?”

“那又如何。”朱福媛啃了口梨子,眨著眼道:“現在局勢已經很明朗了, 不是嗎?”

她已經可以很清晰的看見, 自己是爭不過四哥和她的。

在這過去的四年裏, 四哥那邊不僅與越南進行軍備交易, 還開啟了國家工程項目計劃,發動多個地區修建,水渠、馳道、風車等重要項目。

而且他獨立撰寫了兩本相關的心得和時政分析,直接被皇上擊掌讚許,甚至被父皇拿到了會議廳裏高聲朗讀。

而姐姐這邊,就更可怕了。

她真的與父皇合力研製出了柴油的轉換方法,並且建立了完整的石油采集和供給係統。

這不僅僅意味著,在這短短的兩年時間裏,他們解決了火車的能源問題,也同時將改變整個國家的發展。

實際上,根據朱厚熜的記憶,火車的出現是在十九世紀初。

僅僅在幾十年內,就已經完成了從煤炭到柴油的轉換。

如今朱壽媖這邊領導的項目雖然沒有讓轉換率提升多高,甚至可以說浪費了很大的一部分——但柴油的優勢在於重量。

托運一車廂煤炭和一車廂的柴油桶可是完全不一樣的負重。

當時景王退出了輔臣的身份,帶著少數的不服管理的臣子離開了這個團隊,但是消息還沒有出來被議論幾天,京城就傳來了更加要重大的消息。

那就是張居正得到了皇帝的肯定,將正式迎娶思柔公主了。

按照如今新的身份規定,兩人雖然一個為皇族一個為士族,但根據規定都不得再行納妾,兩人對此也毫無意見。

聽小道消息說,在確定婚約之前,張白圭曾經被皇上叫進乾清宮裏談了一個時辰,出來的時候麵色平靜,看不出來他都知道了什麼。

“姐。”朱福媛握緊她冰冷的手,輕聲道:“四哥他也做的很好。”

“但不管誰贏,我們都是一家人。”

她在這幾年裏,漸漸的懂了父皇為什麼要他們在明麵上相爭。

因為內鬥隻會兩敗俱傷。

無論是曆史還是過去,但凡出現多個皇子明爭暗鬥的戲碼,政局都會進入越來越混亂的狀態。

朱福媛這幾年裏,一直遊走於各個城市,關注女子的生存情況,和下層人群的心聲和呼救。

她關愛幼女,照顧孤寡,也在監督新的良風雅俗的實施情況。

每一次回京的時候,都跟張居正確認新的要改革的點,由中央到地方多次的聯動強化曾經的作為,另一方麵也在不斷改革福利措施,盡可能的給予更多人生存的空間。

原先福媛是以官員的身份下來的,可不知是哪個民間的詩人聽說這心係百姓的好官竟然是當朝公主,竟寫了篇氣派恢弘的長詩相傳頌。

後來相關的傳聞從十裏八鄉串連而去,竟衍生了諸多的折子戲和話本,無一不是以各種或暖心或神奇的情節,來讚美她為百姓們做的一樁樁事實。

朱福媛帶領著士子將京城的血液不斷地向全國輸送,而朱載圳在強化這一整顆心髒——他在越來越多的高山之間建築了橋梁,帶走了京中接近四成的能工巧匠,卻帶回來了無數的喜訊和捷報。

四年一晃而過,朱福媛也從略有些笨拙青澀的少女,一點點的成長為了更加堅定而沉穩的女官。

不曾改變的,是她對自己要做的事情的執念。

她越來越清楚,自己並沒有那顆帝王之心。

在大理寺的時候也好,在發改委的時候也好,她的腦子裏隻單純的有善惡和每個人的生命。

無論是哪個職業,她都想讓人們都生活的更好。

可做皇帝就不一樣。

皇帝不能把百姓的感受放在第一位,而是要把整個國家的發展放在第一位。

哪怕要犧牲掉一部分人的幸福,贏得整個國家的長久發展,這個身份也必須要這麼做。

當朱福媛一點點看清這一切的時候,幾乎在同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如果她想要繼續做這些體恤婦幼的事情,就隻能做一個傑出的臣子,也對應著,會離那個位置越來越遠。

想到這裏的時候,她突然噗嗤地笑了起來。

“怎麼了?”張居正坐在她的對麵,執筆挑眉,詢問道:“又想起來白天看到的那隻畫眉鳥了?”

“不,”她鬆了一口氣道:“隻是覺得,有些事情,放下也就那麼一回事。”

姐妹兩絮絮的聊了一會兒,朱壽媖雖然沒有生育經驗,卻也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如從前那樣不注意身子亂來了。

她隻歎了口氣揉了揉眉頭,低聲道:“見你們幾個越來越少,大哥還老是往海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