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1 / 3)

當然算是釣魚執法了。

林海與史鼐雖然名為下鄉巡視,走過稻田菜地……其實已經距離忠順王種植~阿~芙~蓉的莊子不遠了。

忠順王雖然在~太~祖~爺立國的時候算不上最頂尖的藩王,但畢竟有軍功打底,從西北轉封到西南,給忠順王的封地也不會是什麼窮山惡水。

忠順王的封地在雲貴交界,距離後世的貴陽比較近,離現在雲南撫台衙門所在地昆明較遠,也就是說距離茶馬古道滇藏線這條“黃金線”也有點遠。

林海在到任後與同僚見麵閑聊,也套出不少關鍵的消息:忠順王覬覦茶馬商道的獲利,但想插手始終不得其門。

因為西南商業上真正能做主的是肅端王,還有關外的穆家,忠順王充當的就是“保~護~傘”。

話說西南,尤其是雲貴兩省~官~場~比較“單純”:要麼跟著忠順王府混,要麼就心向聖上。甄別這兩類官員,實在不要太容易。

林海的“引狼入室”之舉——引入潮商與徽商,有他和史鼐護持,讓潮商與徽商跟肅端王這邊的勢力鬥一鬥,頗得看不慣肅端王與忠順王的那波官員的讚賞。

這些官員這麼多年進項有限,有了新商賈自然就要擠占肅端王與忠順王那邊的份額,他們簡直樂見其成……順便還能收點孝敬不是?

不過具體的商業行為林海不打算幹涉,但是動了“非常手段”就會等來他毫不猶豫的鎮壓——其實他挺希望忠順王府的府衛“客串”一把山賊劫個道,好讓他堂而皇之地動用武力~清~繳。

因為除了史鼐這位真正上過戰場的總兵之外,雲南的守備軍在數月之內便有了三次調動,換來了些從西北退下來休整的老兵——這必須得多謝義忠王。不過義忠王也並非沒有私心,有林海和史鼐壓住忠順王的精銳府衛,他的西北大營不必擔心腹背受敵。

話說,林海和史鼐都很清廉,至少兩個人都是不該拿的銀子絕對不碰。

自從他們二人到任,守備軍的兵卒拿到手的餉銀就比以前多了一倍。除此以外,林海還大筆一揮,從戶部撥款中分出一大筆銀子修繕營房:不止是駐守昆明的大營,各地衛所也在修繕的計劃之內。

待遇好了,當然就能提一下“將士用命”了。

到任半年後,林海跟著史鼐參觀大營,再看過數次將士~操~練……守備軍能做到令行禁止,軍容齊整,與林海剛到雲南時見到兵卒麵黃肌瘦,衣裳上還有破洞的情景形成了鮮明對比。

雖說他給夠了銀子,但這才半年啊!新兵老兵的精神麵貌全都煥然一新!

有感於此,林海越發欣賞義忠王的眼光了:史鼐話少,卻是個有定力更有真本事的。

於是林海就把兵事放心地交給史鼐,他自己完成庶務之餘專心盯著基建——林海深知自己沒有帶兵練兵的能耐,還是“讓專家來”吧。

隨後,林海便給聖上和義忠王上折子送書信:好好把史鼐誇了一通。

史鼐一樣心裏舒爽:林大人不愧是從戶部出來的,此番戶部的撥款倒得又快又多!他也給聖上遞了密折:把林海也誇了一頓。

弄得聖上和義忠王哥倆也為此連續嘀咕了好幾封信:“將相和”再好不過,要是能早點把忠順王放倒就更好了。

其實林海也很想早點放倒忠順王,不過他也知道若無契機忠順王會一直壓著他在西南的心腹,不許妄動。

敵不動……林海心裏輕歎一聲:我繼續搞基建吧。正值農閑,林海幹脆動員百姓修路——雖然不給工錢,但管兩頓飯,還頓頓有肉,得到消息便報名幹活的青壯簡直把貼出告示的縣衙都堵了。

工地熱火朝天,林海還時不時下鄉巡視……總之他過了一個十分充實的新年。

昆明號稱春城,花開不斷,黛玉湘雲在結識了新朋友後,女孩子們沒少四處遊玩。王禪也不寂寞,雲南官員的太太可比京城那些名門貴婦奔放多了,以王禪的性格與她們相處自然自在。

整個一個冬天外加半個春天過去,昆明城中以及城外二十裏的官道全部修繕完成,土路也大致平整了一番,讓百姓出入十分輕鬆,城中守備操練越發頻繁,更讓南來北往的商賈讚不絕口。

林海與史鼐在到任不到一年的時間裏,便贏得了部分民心。

從西南往京城傳遞消息,一來一回至少要兩個月——林海和史鼐帶著家眷,光是來一趟就要一個多月小兩個月呢。

實際上,肅端王和忠順王收到消息的時候,潮商和徽商已然到達昆明,而從西北戰場下來休整的那批精銳老兵也已經加入史鼐這個總兵的麾下。

兩位王爺沒想到林海與史鼐做足了準備,能如此雷厲風行又立竿見影。等他們想要吩咐自己人做出應對的時候,已然失了先機。

肅端王倒也罷了,這些年他的精力一半在那位小公子身上,另一半則放在經營自己的海外勢力之上。

倒是忠順王絕對咽不下這口氣:他指示他的府衛再做一回山賊。

然而消息傳過去,他的心腹也足夠聽話,聚集了三百人……然後就被史鼐的副將帶人包了餃子。

這三百人自然沒有披甲——你可見過身穿全副鐵甲或是皮甲的山賊?但他們手上的卻是磨掉兵部印鑒的製式兵器……

有此繳獲,史鼐與林海商量了一下,絕對忠順王在老巢這裏必有裝戰甲和兵器的私庫,若是能順藤摸瓜找到這私庫的位置,肯定能讓忠順王丟掉爵位。

話說升級後的小金不僅能掃描活物,也能掃描死物,讓它尋找忠順王的~軍~械~庫雖然效率低了點,但好歹是個盼頭。

誰讓史鼐抓到了那三百人裏麵的頭目,無奈那家夥乖覺直接自盡了,剩下的小兵蛋子又實在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誰讓距離貴人們太遠,小金縱然能輻射治療得到,卻是事倍功半呢?

卻說到了林海調任雲南巡撫滿一周年的時候,他家迎來了讓他多少有些意外的客人:寶玉和他的老師。

寶玉表示:他要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當然也是因為他想念林妹妹了。

對於寶玉這種不遠好幾千裏隻為追妹的行為,林海還是挺感慨的,一點都不厭惡的感慨,尤其是見到嘴角已經快咧到耳朵根子的閨女,“算這小子有心。”

王禪逗著小閨女道:“隻說癡心,實在難得。”旁的,她才不肯多嘴。

寶玉在林府住了幾天,林海從閨女口中方得知:寶玉能跟著他師傅到西南來,還多虧了賈璉說服家裏人。

可見賈璉在榮府說話越來越管用,同時賈璉大約有“弟弟能跑一個是一個”的心思,正好借用賈母有心與林家攀親,以及賈政越來越心驚的預感。

賈政已經有些不安,這從他給林海的書信裏很容易看得出來,在寶玉到來之後收到的書信更是煩勞林海照看他兒子。

果然到了這一年的冬天,榮府就出事了。

林海在京城的友人先後給他送信,告知寧榮兩府被奪爵的緣由,過了幾天他甚至收到了義忠王與義忠王世子打發心腹送來的親筆信。

賈赦被奪爵,賈政丟官的確是源於他們兄弟跟著肅端王弄出的兩支商隊——原本隻是私運點鹽鐵出關,這一點兄弟倆心知肚明。鹽,隻要是往西北買賣的商隊多少都會帶上一點,至於鐵,他們帶的是礦石,距離冶煉並打造成~兵~器還八丈遠呢!

萬沒想到這一次竟然在京郊就被四處巡視的京郊大營斥候攔了個正著,而且車上裝的竟是製式~兵~器!

兄弟倆當時得到消息反應一樣:被人算計了!他們也來不及施展什麼手段自救,就被請進了大牢……

賈璉除了瞬間從後背涼到頭疼,數息之內壓根邁不動步之外,反而還……隱隱生輕鬆之意:終於來了!

哥倆被帶走的時候,賈母眼前一黑,話都說不出來,而邢王二位夫人硬挺挺地全暈了過去,表現還不如賈母:畢竟老太太那股子勁兒過去,腦子還很清醒,立即吩咐賈璉四處打點,也不忙救人,先打聽清楚是什麼罪名……

賈母還在這裏跟孫兒說著話,又來了個壞消息:寧府的賈珍也被帶走了!

話說賈璉第二日奔波了一天,回到家時剛見鳳姐兒憔悴地迎出門來,兩口子話都沒多說幾句,又來人弄走了家裏的幾個管事和賬房,其中就有賴大兄弟,另外賈璉還被問起可否知道賈雨村下落——須知昨日賈赦與賈政被帶走之後,賈政的請客門人就走了九成!

剩下的一成還是收拾好行李今早走的……

夢裏這些人就靠不住,現在……一樣靠不住。這回賈璉是真的懶得說話了。

鳳姐兒守著賈璉,卻是忍了又忍才把淚水憋回去:昨天家裏出了事,伯父麵都沒露,薛姨媽與寶釵倒是親來探望了一回,可略坐了坐便也走了。瞧這意思也是想搬走……好歹避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