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武學研究會(2 / 3)

在這裏,我要特別說明的,是我們活動的方式還十分幼稚,主要不過是感情的聯絡和結合,至於理論方麵的的探討,以及組織技術等等的研究,嚴格地說來,是很不夠的。這也難怪,因為我們都是窮小子出身,不但政治認識缺乏,而且所受的教育根本就不多,即連最低限度的鄉村學塾,我們也很少有住過幾年以上的。大家所有的,隻是一種直感的內心衝動和要求,覺得不可遏息。在進行與實踐上,則完全暗中摸索,不知走了多少冤枉的道路。

我們活動的範圍逐漸擴大到各營各連:工兵營方麵有高震龍、孫諫聲、戴錫九等;騎兵營方麵有張之江、張樹聲、張憲廷等; 他如李炘、龔柏齡、李鳴鍾、鹿鍾麟、葛盛臣、石敬亭、劉驥、周文海、商震、鄧長耀等百餘人,皆極同情。他們雖然沒有加入我們的武學研究會,但我們已經把他們看成準同誌之列。此外二十鎮參謀長劉一清(原為吳祿貞參謀,來此後,於二十鎮官佐影響很大),第三鎮參謀官孫嶽,第二混成協統藍天蔚等,也無形中早已和我們表示了積極讚助的意思,取得密切聯絡,時常供給我們宣傳的資料。

事有湊巧,這時忽然王化東協統辭職,換了一位潘×× 繼任。當王協統在任時,治軍極為認真,任用多量的品學兼優的人才,為學術兩科的教官,努力在教與練兩方麵兼顧,目的要使兵在伍時為好兵,退了伍,仍為好百姓。士兵以及下級官長,都一天天不斷地進步。潘協統繼任,不知聽了誰的話,說王協統治軍過嚴, 故應一反其道,方可收買軍心。因此潘×× 接任的那天,集合各級官長目兵講話,即把他的態度明白宣告出來。那次用意卑劣的講話,到現在我還能清楚地記得:

第一,他說軍人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所以不應該受嚴厲紀律的管束。比如這裏不能去,那裏不準去,那事不許做,這事不許做,等等,就未免太輕視了軍人的人格。

第二,他說軍人偶然以賭博消遣,不應該視為不正當的行為,隻要不妨害公事,沒有什麼不可以。賭博能夠活潑精神,調劑生活,是軍人應該享受的娛樂。

第三,他說軍隊裏操練固然重要,但也不必太認真。隻要公事上過得去,就很好很好了。

這一番講話,使我身上一陣陣地發麻,心頭一陣陣地火熱。我想,這位潘協統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腐惡官僚!但是他的話未免說得太露骨,已經明明白白把他的狐狸尾巴顯露出來了。他沒有想到用這種卑鄙可憐的手段來收買軍心,結果恰恰適得其反。稍有思想,稍有骨氣的人,對於他這番話是誰都要嗤之以鼻的。

講完了話解散,大家異口同聲痛詆潘協統的荒謬。到了晚上,我們讀書會開會,就以潘協統這番談話為中心,作為我們擴大宣傳聯絡新同誌的資料。並且分配人員,商酌步驟,鬧了半夜才散。後來自然收了不小的功效。

潘大協統接事不到半月,軍隊中紀律完全廢弛。新民府街上每天總有數起士兵砸窯子鬧飯館的事情發生。後來弄得潘大協統自己也看不過去了,便自己拿著槍把門。因為他自己講過,軍人是大丈夫,不可管束太嚴,所以站崗的阻止不住“大丈夫”的隨便出入。此外各營裏公開賭博,偷竊的事情也時常發生,情形糟成一團,大家沒法幹涉,弄得潘大協統隻好禦駕親征,滿處抓人。“姑息養奸”,這句話是一點也不錯的。

宣統二年( 一九一〇) 九月,原來的獨立第一、二團和獨立第一混成協,另編為第二十鎮,由陳宦統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