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時已經是下午四點,楚繹坐在車上,眼見著熟悉的別墅出現在他視野中,他看見別墅門口停著兩輛越野車,看起來就和上次秦佑消失兩天時乘坐的一樣。
一場大雨剛停下,楚繹沒讓助理把車開過去,匆忙地跟他說了幾句話,自己拎著旅行包下車,大步朝著別墅門口的方向走過去。
剛走進庭院,遠遠就看見秦佑帶著助理先生在幾個西服大漢的圍擁下正踏下別墅門廊跟他迎麵走過來。
楚繹迎上去,兩人視線在空中交會,神色都有一刻的凝滯。
楚繹心跳得更加劇烈,畢竟上次分別之前,他們倆什麼事都做到了底,時隔一周再見麵,好像一切如常,但又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秦佑漆黑清冷的眼眸望向他,眼神像是也有一瞬的驚詫。
隨著他們越走越近,那漆黑中像是逐漸翻湧起團團濃霧,其中包含的情緒分不清道不明。
一直到他走到麵前,秦佑才開口,“回來了。”
而後給身邊幾個人一個眼色,助理先生會意帶著人先去了院子。
一直到其他人都走出去,楚繹點一下頭,“剛下飛機。”
看見秦佑安然無事地出現在他麵前,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些許。
但已經是六月的天氣,秦佑身上穿著襯衣和牛仔褲,一手拎著旅行袋,一手小臂上還掛著件夾克外套,明顯是要出門。
剛才招呼之後,兩個人像是都陷入有些局促的沉默中。但楚繹心裏頭那種悶得透不過氣的感覺再次洶湧而上,這會兒也顧不得尷尬不尷尬了。
秦佑目光深沉地望著他,他也直直回視過去,“你要去哪?”
“昕源。”秦佑簡單地回答。
頭頂烏雲遮天蔽日,空氣潮濕得讓人發悶,暴雨剛停沒一會兒,又像是要下起來了樣子。
昕源離s城倒是不遠,四個小時的車程,但整個縣都在山裏頭,那邊每到雨季就泥石流頻發,秦佑現在出發,到那應該天都黑了,有什麼急事非得今天去不可?
但沒等楚繹置疑,秦佑再次開口,“我……應該不會去太久。”
可能是不習慣解釋,他說話時語速稍有緩滯,說著,深邃濃黑的雙眼看了楚繹半晌,眼神中交織了太多的情緒。
像是不能長久跟他目光對視似的,秦佑把眼光轉開,但很快又看向他,抬手揉了揉他頭頂。
說:“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的。”
楚繹心髒一陣猛縮,幾乎脫口而出地質問秦佑,這到底是說的什麼話?
但秦佑話說完,就利落地跟他擦身而過,頭也不回地往外頭去了。
楚繹回過神,拔腿就追上去了,他跑到院外,正好看著秦佑坐上前一輛車,剛關上門。
車子啟動,馬達聲突突地響了起來,楚繹幾步跨上前去,透過沒有完全關嚴地車窗,對著秦佑不顧一切地大喊出口,“我跟你一起走。”
秦佑看見他,神色有瞬間的驚愕,隨即又轉為無奈,“我不是去玩兒。”
楚繹手扒著車窗分寸不讓,“帶上我。”
但這次秦佑沒再無底線地縱容他,不容置喙道:“回去。”
而後轉頭對助理先生下達命令:“開車。”
一直到車子開走,楚繹站在路邊目光一刻不離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著。
他抬手擦了把汗,很快轉身就朝著院子裏狂奔而去。
下午四點,車離開別墅所在這片山水湖區,路上慢慢擁擠起來。
秦佑獨自坐在後座,蹙起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
他不知道楚繹今天犯了什麼抽,平時那麼懂事,這次居然不問他是去幹什麼,就不管不顧地要跟著一塊兒。
就這回去昕源,是他們打聽到一條可能有用的重要線索——當年雁回山他母親出事之後,有個長期在凶案現場那一片山腰林子裏挖藥的鰥夫老漢沒幾天就卷家什細軟失蹤了,臨走前還跟漏嘴人說過,他離開,是為了多活幾年。
這些日子他們順藤摸瓜,得知這個老漢如今就住在昕源鄉下的山裏,現在老漢已經被他派去的人看住了。
秦佑這次親自去,見血的準備都有,這種事,怎麼可能帶上楚繹?
但想到楚繹剛才扒著車邊跟著追的樣子,他心裏頭多少有些心疼。
因此,秦佑心情非常不好,憋悶得火都不知道往誰頭上撒好。
車開過路口,一直很安靜的助理先生突然開口:“秦佑,你看後邊。”
很好,一驚一乍,秦佑在開口斥責前,下意識地轉頭朝後窗望過去,人微微一怔。
他看見車後不遠的位置,一輛白色x5連超了幾輛車,不依不饒地跟著他們。
分明就是楚繹的車,看見剛才還讓他牽腸掛肚的人開車追在後邊,秦佑麵色愈加沉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