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月一麵命人答話一麵吩咐眾船工趕緊開船。然而他們和後麵那條大船隔得很近,柳棲白的阻攔也無濟於事。
荷月見狀心急,便要帶領眾兄弟上前拚命。
江星月卻製止住了她。很明顯,對方船上有四五百個士兵,一旦交手,他們必將陷入被動。
桐月和江星月並肩而立,兩人都在飛快地盤算著計策。
柳棲白與那條船幾乎齊頭並進,他好像在跟他們商量著什麼,他應該是在說情,但對方看上去沒有被說動。
兩人幾乎同時想到一個主義,那就是擒賊先擒王,隻要他們捉住這個頭領當人質,便可以一路通行了。這個艱巨的任務當然隻能交給荷月來完成。
桐月招手叫過荷月,低聲囑咐了她幾句。
荷月帶著幾個水性最好的兄弟,跳上小船,本來,她打算衝那位武將去,突然,她想到什麼,臨時改了主意。徑直衝柳大的大船而去。
小船像箭一般地衝到柳家的船邊,船上的人對她也沒有防備,隻見,她順手一拽,輕輕鬆鬆地就把柳棲白拽到了自己船來,她刷地抽出一把砍刀置於柳棲白脖子上,大聲對那個武將喊道:“船上那誰你給老娘聽著,你要是再追我們,我就宰了這個小白臉,到時看你怎麼向他爹交代,看你怎麼向太子複命?識相的快快撤離,否則我就動手了。”
中年武將先是一愣,接著又開始權衡利弊。的確,上峰隻是命令讓他攔住江星月,並將她護送到京城。他若是因此傷了柳棲白那可如何是好?如今秦相已經倒台,柳大人因為最先帶頭彈劾秦家父子,在朝野收獲一個剛直不阿、不畏權勢的清名,再加上他又是新太子的老師,以後前途不可限量。他若是得罪了柳大人,他還有命在嗎?
他越是權衡越是顧慮叢叢。
這時,柳棲白也喘著氣吩咐他:“快後退!”
那人思前想後,隻得放慢了追擊速度。
這時江家的眾船工一齊用力劃槳,正好江上又起了風,船帆灌滿了風,行得飛快。兩船的距離越來越遠。
荷月把柳棲白押送到了大船上,江星月十分抱歉地衝柳棲白拱手:“柳兄,真是難為你了。”
桐月無語地看著荷月,荷月得意地笑著,大聲說道:“我也是給你們一個道別的機會呀。我們打算要逃向海外,這有可能是最後一次相見了。”
柳棲白看看江星月,似乎在向她確認,江星月緩緩點頭,表示是的。
他的目光從江星月身上移開又落在了桐月身上,然後又極快地收回。
最後,不知誰了受誰的提示,甲板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找借口離開,最後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然而兩人仍舊無話可說。
最後還是柳棲白先發起的問話:“你也跟著她一起走嗎?”
桐月點頭:“當然。”
柳棲白低頭看著船下的流水,用一種難以描述的口吻說道:“你不像馬夫和農夫的女兒,你是船夫的女兒。”說完,他又低低地補充一句:“因為你的身上有一種飄零之感。”
桐月猛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又自嘲地笑起來:“他說得真對,她可不是一直都是飄零者嗎?這個時代的飄零者。”
他見桐月似乎認同了自己的想法,又低聲道:“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其實我也是。”
桐月笑道:“我信,你覺得自己是就是。”
說完這番話,兩人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令人奇怪的是,這種沉默並不讓人尷尬。
桐月望著這個男人,他是她兩輩子以來唯一主動喜歡的人,而且是一見鍾情。他們認識這麼久,而且共過患難,她好像一直沒有試圖去走進柳棲白的內心,因為她怕他的內心和靈魂讓她失望,她經曆的失望太多了,她的父親林老實自不用提,她對楊東子這個淳樸善良的鄉村少年失望過,對高大健壯、看似正常的杏月的丈夫也失望過,對白佑林這個來自現代的男人更為失望,她對這個時代已經失望透頂,又怕因為對柳棲白的失望加劇這種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