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番外(五)(3 / 3)

“你那時就對他……”

桐月索性實話實說:“說來奇怪,我見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了,後來覺得我們懸殊太大,對他沒有信心就一直沒表白,後來要離開了,突然就想通了。於是就說了,我一說,他就跟著我一起走了。”

白佑林一臉的不可思議。他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什麼,說道:“我知道,他是因為他父親的問題無處可去是嗎?”

桐月笑著搖頭:“也不是,後來他父親官複原職了。”

白佑林什麼也不說了,他出聲告辭,臨走時隻說了一句:“我希望他真能理解你。”

“會的。”桐月篤定地說道。

其實,她和柳棲白之間有時也會有價值觀的衝突,但柳棲白是一個有慧根的人,哪怕他暫時理解不了她的所思所想,但也不能橫加指責和幹涉。

江星月有一次曾說過,柳兄本來是有出家意向的人,做為世外之人理解世人還是很容易的,但我們要理解他就有些難度。

白佑林告辭出來時,正好在門口的花圃旁與柳棲白狹路相逢,桐月看著他,也不知道他回來多久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兩人之間的談話。

兩人默然相對片刻,柳棲白對白佑林略略點一點頭算是招呼,白佑林則是好奇又驚詫地打量著他,臉上掛著窘迫而心虛的笑。兩人稍一寒暄,便擦身而過。

白佑林離開了林家,桐月仍然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柳棲白。柳棲白走過去,親昵地摸摸她的頭,又似戲謔又是認真:“別心虛了,我沒有吃醋。”

桐月如夢初醒似的,衝他說道:“你吃醋吧,你還沒吃過醋呢。”

柳棲白凝神注視著桐月:“早吃過了。”

桐月是打蛇隨棍上,追著問:“真的嗎?是哪回是哪回?”

柳棲白像是故意吊她的胃口似的,就是笑而不答。

桐月本來有許多話要對他說,可惜柳棲白中途回來是要拿一本書,他還要回學堂,而桐月也有許多事要忙,所以兩人隻得暫時中止談話。

他們忙了一下午,又在江家跟大家一起吃過晚飯,這才乘著月色回家來。因為回來得太晚,兩人例行的散步也取消了。改在被子裏談心。

桐月興致來時,喜歡不停地騷擾柳棲白,她那雙手喜歡從他的脖子一直摸到尾椎,柳棲白則喜歡揉她的頭發。兩人有節製地嬉鬧一會兒,便同時鳴金收兵。

桐月把臉埋在他的胸前,用力吸聞著他身上的氣息,“你肯定又去花園了,你的身上有花香。”

柳棲白依舊揉揉他的頭,任她為所欲為。

過了一會兒,他主動問起:“中午的時候,你似乎有話要對我說。”

桐月點頭道:“當時是有很多話要說,現在又覺得不說也行。”

柳棲白執拗道:“可我還是想聽。一直在等著。”

“那好吧,看在你的麵上我就說吧。”

桐月當時的情緒來勢洶洶,有許多話想說,現在真讓她說,她又不知從何說起了。

柳棲白幽幽地說道:“其實,你和白佑林是同一個地方的對嗎?”

桐月這次真是大吃一驚,他是怎麼知道的?她從來沒跟他說過這些。

柳棲白怕嚇著桐月了,連忙摸摸她的頭以示安撫:“別怕,我知道了也沒事。”

桐月隻是驚訝,倒是一點也不怕。她追問:“快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柳棲白沉默著,似在追憶,又似在斟酌,過得片刻,才輕輕說道:“那日在文家的梅林裏我就猜到了一點,但沒細想,後來慢慢明白了。”

“啊。”桐月除了驚訝似乎沒別的感觸了。

柳棲白一點點地說著他的發現,在江家發生的事,在逃亡路上的。

桐月先是表情呆滯地聽著,最後猛然發現了一個問題:“我以為你一直都沒注意過我,現在才發現,你一直都在關注我嘛。”

柳棲白不承認這點:“才沒有。”

桐月難得耍起賴來:“有有,我說有就是有。”

“好吧。你說了算。”

桐月想到他的感觸竟是那麼敏銳,於是又問道:“那你之前沒有察覺到星月女扮男裝的秘密嗎?”

柳棲白道:“真沒有,我跟他來往的次數少,她為人又謹慎,無論是外貌、神態還是談吐,她都沒有流露出破綻。要不然,我怎麼會以為你們倆……”桐月不由得想起她們兩個在國子監門口的激動擁抱,想起柳棲白在逃亡路上對她倆的惋惜,不由得暗暗笑了。

白佑林在島上休養了數日,便向桐月來告別,他要跟著另一個船隊出發,問他要去哪裏,他說不知道,也許看哪個地方順眼就此定居了。

桐月什麼也沒說,倒是贈了他許多金銀。這一次,兩人應該真的是最後一次見麵了。

他們多餘的話沒有多說,就此分別。

從那以後,桐月再也沒有聽到白佑林的消息。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桐月送走白佑林後,一個人慢慢地往回走著。

清晨的海風吹著她的衣袂,朝陽透過林間的縫隙灑落在她的頭發上,爍爍閃光。

桐月現在是近墨者黑,她跟著柳棲白久了,多少也能悟出一些佛經上的理論:也許,這世間真有的因果和緣法。有一些人是來磨練她的心性的,也有一些人來渡她的,白佑林的大概是來提醒她的,他做為她的一個參照,仿佛同一條路的分叉。

當然,還有一些人是最終來陪伴她走完這紅塵之路的。

她這麼想著,發現有一個人正朝她走來。

他的步子不疾不徐,優雅飄逸。

她走了幾步,突然站住不動了,靜靜立在那兒看著他向走自己走近。

她一直欣賞著,直到他走到自己身邊。

柳棲白問道:“為什麼突然停下了?”

桐月微笑:“我想多欣賞你一會兒。”

柳棲白回之一笑,自然而然地攜起她的手,陪她往回走去。

天邊朝霞似火,和風南來,整個世界如同清晨的陽光,清新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