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1 / 1)

花瓣落在湖水裏,緩緩地隨水流淌,自由的毫無拘束,春末落花,流水皆香。

一個女孩卻在湖中,攪碎了這平靜,隻見她身上被湖中的石頭割得傷痕累累,一道道觸目驚心。

寧夕渾身濕漉漉的,水珠順著她的發尖,臉頰流下,她卻顧不得了。

她迷迷糊糊醒來,便躺在岸邊,不知時間,不知地點,隻看見滿眼的春花似錦,和著清澈如鏡的湖水。

而水中看到一個倒影,嚇得她啊的一聲,跌坐在水裏。

寧夕不可置信的看著水中的倒影,摸著自己臉頰,水中那個‘人’也摸著自己的臉頰。

真的是她,她的倒影。

天!一個人看見她的倒影並不可怕,可水中的女子,從半個額頭蔓延到眼角邊。全是褐色,像胎記一樣。

這是怎麼了,她使勁的在臉上擦,擦得灰色都泛了血色,寧夕才真正明白,這是擦不掉的,這次終於徹徹底底的變成了醜女無顏。

寧夕踉蹌的走出了花林,遠遠的看見一個小村子,她怕嚇到村民不敢上前,可身上衣服已經不能蔽體,便偷偷溜進了一家農戶的家,看見架子上晾著衣服。

鄉野小村,家家戶戶都有看門的狼狗,寧夕剛剛把衣服抱在懷裏。便看到兩尺來高的狼狗啊,渾身黑毛,睜著灰黑色的大眼睛瞪著她,一雙利爪閃爍著凶光,

寧夕打了一個激靈,腿肚都開始發顫。

“別,千萬別過來了。”弱弱的祈求不自覺地從寧夕的抖動的喉裏溢出。

狼狗顯然不聽勸,猛衝她撲過來,從小到大哪裏見過這麼大的狗、嚇得她倉皇而逃,連路也分不得,這要是被它咬住,連打狂犬疫苗的地方都沒有,肯定就是個死。

寧夕跌跌撞撞,不知跑了多久,上竄下跳,爬洞過橋,甚至丟失了一隻鞋才把那狗甩掉,倚著柵欄不斷地喘氣,等到平靜下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轉進了,誰家的後院。

總算有個可以歇會的地方,身上的衣服已經爛的不能再要了,匆匆忙忙的把衣服換了,竟然是男裝,寧夕用水缸裏的水做鏡子,又用孫策給的匕首把頭發割斷一半,學男子那樣用布係了起來。

可能是臉長得太醜了,竟然一時男女莫辨,寧夕微微歎了口氣,自己是不是上輩子造了很大的孽,才要在今生受盡困難。

正想著外麵的門吱紐一聲開了,嚇得寧夕一激靈,主人回來了。

不敢吱聲,她悄悄挪到牆角根上,隻盼躲過一時,卻不料拐角處一隻胖墩墩的大白鵝慢吞吞的走了過來。寧夕瞅著大白鵝從身邊大搖大擺的走過去,那鵝好像也發現家裏有陌生人,大紅掌又後退了兩步,瞪著寧夕。

呃?寧夕趕忙把手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心道,鵝大哥你千萬別叫,千萬別叫。

顯然這麼大哥沒有聽到寧夕的祈禱,猛衝過去狠狠的啄了她腿一口,寧夕吃痛,不禁叫出聲了,這一下寧夕徹底無語了,被狗追完,連鵝都欺負她。

“什麼人?出來吧!”一個聲音響起。

還是被主人發現了。

寧夕倒吸了一口冷氣,低著頭的走了出來,她做好挨打的準備了。

她不敢抬起頭來,隻是瞅著地上,直到她視線裏出現裏一個編製的精巧的草鞋。

“你是?”那聲音很溫和沒有一點強勢的威脅。

連投在她身上的眼神,都是溫和的,寧夕一向敏感的神經也察覺出異樣,慢慢抬起頭來。不覺有些愣怔,眼前男子一襲乳白的長衫,頭戴綸巾,淡淡的光線照在他纖瘦身上,瞧這打扮應該是個念書人。

那男子一直溫潤的笑著,仿佛寧夕是他的客人一般“你是哪裏人?怎麼會在我家裏?”

“我……”寧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的遭遇,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是難民,洛陽逃難而來。”正說著肚子因為饑餓咕咕叫起來。她已經饑腸轆轆了。

“先生,可以給我口吃的嗎?”

“好。”

在歲月又往前劃過了很久後,很多事很多人都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變成別的模樣,寧夕卻始終無法忘懷那天那個院子裏,那個溫玉般的男子說的那句好字,溫暖了她數十寒暑。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他這麼放心的留下她,隻是她當時能窺視這個男人的心理和生活層麵太少,很多東西都到了時過境遷她才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