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茅屋並不大,有兩個房間,布置的雅潔樸素牆上掛著的是娟秀的屏軸,架子上是成堆,不,是成山的書卷,寧夕曾經一直懷疑先生是不是真的這些書都看過,要她看一輩子也看不完。
窗下矮幾上置著一古箏處處光潔,一塵不染,前方擺著一個造型古樸的香爐,顯示出主人清雅的風格。
寧夕一手拿著豆餅,另一隻手拿著饅頭,一個勁的往嘴裏塞。
那書生便端了茶放在她麵前。“不必著急。”
寧夕狠狠吞咽幾下才把嗓子眼兒裏的餅吞下去,自知失禮極了,趕忙道“多謝先生。”
“小兄弟想要往哪裏投奔。”
寧夕實話實說“無處可奔。”
“哦。”那書生笑了笑“那真巧我這裏正好缺個書童,實在人手不夠。”
寧夕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傻呆呆的發愣,嘴裏的餅都忘了嚼。
“我這裏工錢不多,卻是管吃管住。”那個男子自顧自的說著,眼睛無意的掃過她沒有穿鞋的一隻腳。
寧夕望著他的眼睛,真奇怪,她是個神經很敏感的人,可明明是初見,她竟然沒有覺得一絲一毫的不自在和窘迫,交談極為自然,他不因她的冒失為異,她以他的平和為常。
這是多麼強大的人格魅力。
“先生你知道麼……”寧夕將手肘放到書案上,托著腮幫子看他,心裏想什麼,嘴裏就說了什麼。
“你給我的感覺很像一個久未見麵的老朋友。”
寧夕說完又覺得過於冒昧。不由得低下頭,一時又不知自己怎麼這麼反常。
這個人平和、安靜,讓人覺得很溫暖……像誰呢,就像以前舅母看的一個電視,孫儷主演的,裏麵何潤東飾演的吳聘,她曾無意看了幾眼,就那幾眼,就是那種感覺。
那男子笑道“那此時便作我們是久別重逢吧。”
“這裏就是我的房間,隔壁那間便是小兄弟你的。”那男子溫聲解釋。“你一路也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寧夕想到來了半天還不知道這是哪的地界,又是遇的哪路救命的神仙。便道“還有一事請教先生,此地為何處?”
那男子笑道“這裏喚作臥龍崗。”
臥龍崗,好耳熟的地方。產熊貓的地方。
“那先生貴姓?”
“在下複姓諸葛,單名一個亮字。”
清風微涼,瓊光淡淡,橙色的光線細碎的灑在臉上,懶洋洋的,寧夕抱著一株大葵花,找了個幹爽的草坪席地而坐,卷卷袖子大喇喇的就要開吃,但回頭看看在楓林裏,慢慢踱步讀書的先生,陽光斜斜地映在他的身上,給他的全身鍍上一層神秘的金暈。這個男子,什麼時候看他,都顯得那麼不真實,像在看一幅畫。
先生這些日子對她這麼照顧,吃獨食這種行為實在是不仗義,就剝三顆放進錦袋裏,再往自己嘴裏送上一顆。
想來在這裏住了大半年,人也變得越來越慵懶,可話卻變的多起來,這裏真好,即便是亂世這裏竟也像世外桃園般,她似乎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那些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擁有的感覺又慢慢找了回來。
寧夕常常在想,雖然變成了醜女,但卻是從來沒有過的自在優遊,平常的瑣事就是幫孔明整理書籍,閑暇時還能跟他學習一下書法,讓自己遠離文盲的道路,如果能在這裏生活一輩子,那便是人間富貴也不及。
說起這位先生,寧夕眉頭就會微蹙,她家先生千般好,萬般好,可惜………
“子寒,我有事與你商量。”孔明不知何時溜達到寧夕麵前,也跟著席地而坐,非常自覺地拿過錦袋吃瓜子。
寧夕看他困窘的目光,不禁警鈴大作“先生你不會又告訴我你把錢袋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