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方偵探小說
第一節西方偵探小說的產生
偵探推理小說的產生是社會生活發展到一定特定時期的產物，有其深刻的經濟政治背景。隨著資本主義在兩方的發展，特別是在大中城市，私有製商品生產高速發展，資產階級的政治民主和教育得到廣泛普及，廣大群眾的文化需求也日益增長，但是，在熱衷於物質財富的創造和消費的過程中，人對人的壓迫與剝削並沒有消失，而是以新的形態表現出來，甚至較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階級矛盾日益;尖銳，因此，理論上就呼喚有"能人"、"超人"出來治理社會，保障國姓的平安。
在兩方資本主義國家，很早就成立了警察局等專政機關。但是，當時的警察機構是統治者或當權者手中的工具。法律常常按照法官和官員們的利益來解釋。人們的理念常常與混亂的舊法律發生衝突，所以對警察沒有什麼好感。大眾需要如"俠客"式的人物來主持正義，將作案者繩之以法，運用法律來嚴懲罪犯。這對於維護國家機器的尊嚴，保護善良的人們與無辜的百姓，無論是在財產還是人權的角度，都完全是必要的。而通過罪犯的作案，去揭露上層杜會的種種黑幕，以及爾虞我詐、爭權奪利、荒淫酒色和迫害無辜的罪惡陰謀伎倆。所以，偵探推理小說及其偵探形象的出現是當時社會的經濟政治背景，人民大眾的心理的一種必然需要。在西方一些大城市，如倫敦、巴黎、紐約等除了警察與偵緝機構，即官方的偵探，後來又出現了私人偵探，這是社會兩極分化的產物。一些貴族和上層人物有了隱私，因隱私受到罪犯的敲詐，或因財產引起暴徒的眼紅，他們往往因顧忌身份而不去求助於國家警察署，而去找能夠為他們私生活保守秘密的私人偵探。這就產生了以私人偵探為主人公的偵探小說。從這個意義上說，偵探推理小說本身就具有積極的社會意義與現實批判主義的精神。
現代意義上所說的偵探推理小說產生於十九世紀中期，可是之前很長的時期，偵探推理就作為一種"潛形式"存在並發展於各種文學藝術作品之中，它有著自身發展與積累的一個過程。
提到偵探推理就必然要提到犯罪，偵探小說就是圍繞著犯罪題材而展開的。在西方，最早涉及到犯罪題材的文學作品當屬《聖經》。在《舊約·創世紀》第四章中記載，"該隱弑弟亞伯"，犯罪的要素齊全，有被害人一一亞伯，有行凶動機一一嫉妒，甚至有凶器一一短劍，還有偵探式的角色一一上帝。另外，在《聖經》大量優美的文字中，包含了基督教興起前後各種法律和製度，其中《所羅門智訓》和法製聯係最密切。那位以智慧聞世的偉大人物所羅門王，正是因為子民眾多，作為統治者不能明辨是非、明斷事理，便向耶和華求智，賜予他智慧"可以聽訟"，《聖經》中敘述的所羅門王智慧斷案的一例，被認為與我國那位家喻戶曉的智慧人物包公斷的《灰闌記》一案幾乎一模一樣。而《聖經》中的智慧故事《兩個母親的故事》在中國公案小說也有類似的例子:兩個女人來到所羅門王麵前說，各白生下一個嬰兒，夜裏一個女人睡覺把孩子憋死了，她就把死嬰掉了包，天亮後另一個女人發現身旁的死嬰，但是死嬰並非自己的孩子。所羅門王下令將孩子砍成兩半均分，一個女人泰然處之，另一個卻大叫不要，於是所羅門王認定哀求保全孩子的女人是真岸的母親。這段簡練的文字涉及了犯罪、法庭審判、懸念、推理等偵探推理小說的基本要素。說明國家需要法律治理，而百姓渴望統治者的明察公斷。所羅門也好，包公也好，正是文學記載下來的人類對把智慧運用到法治上的頌揚。
早在"偵探小說"這個術語出現之前，旨在發掘罪案真相的偵探活動便見於探討"罪與罰"主題的作品中。公元前431年，索'福克勒斯根據希臘神話寫成的悲劇《俄狄浦斯王》 便是一例。此劇在結構布局上采取了倒敘手法，它包含了凶殺案、調奇、取證、虛假線索，戲劇性地暴露原先未受懷疑的罪犯。劇中的懸疑、犯罪等很好地烘托了悲劇氣氛。《俄狄浦斯王》結構嚴密，情節整一，布局巧妙，堪稱希臘悲劇的典範。懸念係於究竟誰是殺害老國王的凶手，通過"發現"、"突破"，謎底一個個地揭開，逐漸把戲劇衝突推向驚心動魄的結局。而俄狄浦斯也被稱為偵探英雄的先驅，因為當他了解有犯罪的發生，便展開調查，這也導致了可怕的發現一一他就是罪犯，當然出人意料的結局也是現代偵探小說的標準設置。
這部情節跌宕起伏的古希臘悲劇其實已具備現代偵探小說的基本模式:有人被殺、旨在"究凶"的調查、真相大白的調查結果。待偵探小說問世後，愛倫·坡的《莫格街謀殺案》、阿瑟·柯南道爾的《巴克斯維爾魔犬》、阿加莎·克裏斯蒂的《尼羅河上的慘案》等典範之作因循的仍是這一基本模式。《俄狄浦斯王》猶如一個精彩的偵探故事，它在調節與訊問中向前逐步推進，目的在於回顧與重現此劇開場前早已發生的罪行"。
在產生偵探小說之前，還有一些小說采用了偵探小說的結構，或者說塑造了偵探小說的雛形。如1794年英國作家威廉·高德溫的長篇小說《卡列布·威廉斯》，寫一個出身寒微的年輕人，發現自己的主人幾年前曾經殺害了一個鄰居，並使一個無辜的佃戶和他的兒子蒙受不白之冤，被處絞刑。主人害怕秘密被泄露出去，便對這個年輕人百般迫害。作者威廉·高德溫是當時英國激進運動的一個領袖人物，他寫這部小說的原意是闡明法律和政治製度的不公正，宣傳自己的無政府主義觀點，但這本政治小說卻奏出了偵探小說的幾個基調一一有謀殺，有偵查，還有驚險的迫捕故事。先寫結果，再追溯事件的起網，也是偵探小說經常采用的結構。小說用倒敘形式，穿插了謀殺、偵查、迫捕等細節，故事情節十分緊張，讀起來扣人心強。因此，有人把《卡列布·威廉斯》看做偵探小說史上第一部偵探小說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而在現實主義成為主流思潮時，偵探推理小說的積累更是有了飛躍。大量的現實主義作家都開始關注偵探推理這一新興文學領域或是在其文學作品中出現偵探形象的塑造。如1841年英國小說家狄更斯發表的長篇小說《荒涼出莊》。這部以民眾暴動為題材的小說，塑造了巴凱特警長的形象:此人機警勇敢，極富同情心;對三教九流了如指掌。他是狄更斯心目中的好警官，也隻有偵探的某些特點。而正因為這一嚐試所獲得的經驗，還促使狄更斯在晚年寫出了偵探小說《艾德魯·特魯德案件》。這部小說發表於1870年，在雜誌上連載了六期。遺憾的是，作者尚未完成這部作品就擱筆長逝了，書中的疑案也成了千古懸案。
十九世紀前的偵探小說，已經初具偵探小說藝術特色。
首先，這一時期的偵探作品，與其他樣式文學作品相比，題材更直接來源於生活，注重描寫生活中的一些細節問題，作品中所設置的疑點較其他的文學作品更能引起讀者興趣，而且在情節設計方麵，已經開始具備偵探小說的獨特風格，可以作為偵探小說的原始雛形，有一定的史料價值，是當時社會法律生活的生動寫照。這一時期的偵探小說，有許多出現在神話故事中，如希臘、羅馬神話和聖經故事，神話故事本身即具有奇特的想象力，而其中的偵探因子又使這種想象力插上翅膀，為後世兩方偵探小說的奇特構思首開先河。
第二節西方偵探小說的古典時期
在十九世紀末，偵探文學的發展，在西方出現高潮，湧現了一批按傳統方式創作偵探小說的作家，他們寫的作品勾當時兩方社會的道德和法律觀念相契合，形成了傳統偵探小說流派。這派作家的偵探小說作品充滿了神秘主義的色彩。這種神秘主義來白孤獨的城堡、不祥的地窖以及資本主義城鎮的陰暗角落。主人公是偉大的偵探，是傑出的分析家。他們破案雖曆盡艱辛，但他們總能夠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原因就在於他們有強大的科學推理能力。這一時期的偵探小說被稱為兩方偵探小說的古典時期。美國的愛倫·坡，英國的柯南道爾和克裏斯蒂是偵探小說古典時期的傑出代表作家。
談到西方偵探小說的古典時期，不能不談到偵探小說鼻祖埃德加·愛倫·坡。他一生共寫過五篇偵探小說，其中《莫格街謀殺案》等三篇是一個係列，都是講偵探杜賓的。他這五篇小說各不相同，基本把偵探小說的路數都涵蓋了。而愛倫?坡最重要的貢獻還在於，之後的偵探小說，其至包括硬漢派在內，都沒有離開他所創造的基本模式:一定得有案件發生，而且一般說來是凶殺案，這樣就一定得有罪犯，於是也就一定得有警察來抓這罪犯，另外還得有一個比警察更高明的人，就是偵探。偵探一般都不是警察局裏麵的人，他們是社會上的私人偵探。偵探往往還有個助手，而助手很可能就是小說的敘述者。總的來說，一開始案件發生了，有人破案，最後把案件破了。在愛倫·坡筆下，杜賓就是這個偵探，莫格街血案等就是案件，警察破不了案，杜賓來幫助警察破案，他的智力在這些警察之上，最終破了案，而記述者"我"是杜賓的朋友。這個模式，後來幾乎都被阿瑟·柯南道爾沿用了。
愛倫·坡於1809年出生於美國的波士頓，於1849年辭世。有著卷曲的頭發，消瘦的麵容，憂鬱的眼神的愛倫·坡，是一個身世淒涼、命運多舛的"頹廢詩人"，他一生窮困潦倒，不僅備嚐辛苦憂患，而且受盡人間白眼。生前，愛倫·坡沒能得到同代人的理解和!賞識，因他注重為藝術而藝術，有人攻擊他為叛逆矛和瘋子，又因他嗜酒無度，被人罵作酒鬼。盡管他著作頗豐，他的文學成就在美國卻沒人給予承認。在死後，竟然還常常遭到歪曲和l攻擊。1848年秋，愛倫·坡在點評平克尼的一首詩時曾講過不幸的是，平克尼先生出生在遙遠的南方，不然他早就成了美國的頭號抒情詩人。"如果說平克尼是生錯了地方的話，那麼愛倫·坡則是生錯了時代。這位天才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在《我發現了》一書中寫道:"我不在乎我的作品是現在被人讀，還是由子孫後代來讀。我可以花一個世紀來等待讀者。"如今的愛倫·坡，在美國以至整個世界文學中都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蕭伯納曾將愛倫·坡與馬克·吐溫相提並論，稱他們是美國文學史上兩個偉大的作家。
愛倫·坡的偵探小說在結構、情節、人物其至環境上都創作了一定的格局和程序，根據一定的線索去解除疑案，讀者讀來非常感興趣。1841年，愛倫·坡發表了短篇小說《莫格街謀殺案》。小說中寫道:在深夜，巴黎聖羅克匹城的人們被一陣淩厲的尖叫聲驚醒，警察及鄰居急忙來到莫格街的一幢房子裏，隻見房內淩亂不堪，椅子上有一把血汙斑斑的剃刀，幾根粘著頭皮的花白頭發在壁爐上滴著鮮血。卡來耶·列士巴奈小姐的屍體在壁爐的煙囪裏被發現，臉上都是被抓傷的印痕，喉部的指甲印很深，顯然是被扼死的。在樓下的小院裏，又發現了列士巴奈太太的屍體，她的身體和頭部全被割得血肉模糊，喉管幾乎被割斷，屍身簡直不成人形，但室內門窗卻緊閉著。發生如此殘暴的血案，警方因鮮見而感到很吃驚。警方雖作了多方調查，但無重要線索，結果隻抓了一個懷疑對象，暫作關押。杜賓原是一位出身名門的貴族子弟，但命途多舛，盡管生活漸漸貧困，然而看書閱報始終是他的嗜好。知識淵博的社賓對這件撲朔迷離的凶案不知不覺產生了興趣，於是決心深入調查，搞個水落石出。杜賓走訪了街坊鄰居，並對這幢房子各處作了仔細觀察。在避雷針的柱腳下，他發現了水手常用以係頭發的一小根緞帶。根據緞帶上打的結判斷，隻有馬耳他商船上的水手才會打這種結。難道此案與馬耳他商船的水手有關·但凶手如此殘忍，簡直非人所為，即便是體魄強悍的水手也難以作為。杜賓記起曾在書中看到一段對東印度群島茶色大猩猩的敘述:這種動物體格魁偉，力大無比，生性殘暴，又好模仿……於是，杜賓有了主意。某日，在本地報紙的廣告欄裏刊出一個招領啟事，特別引人注目，內容是這樣的:"XX日清晨（正是凶殺案發生後的早晨)，在林中尋得婆羅洲種巨型猩猩一頭，據悉該猩猩係馬耳他商船上一名水手所有。失主如能說消失物的情況，核對無誤，即可領回。"該招領啟事正是杜賓所登。果然，不久有一水手模樣的漢子前來。觀察認領人的眼時，可見有一種惶恐的神色。杜賓估計到，那水於是為了很值錢的猩猩前來認領的，但又因怕被牽連命案而惶恐不安。於是他對水手說u我相信你跟莫格街慘案無關，但也不能否認你跟這案子有些牽邊;為了那關在牢裏的無辜的人，請將真相道明。"水手鬆了口氣，敘述了命案發生的經過。那頭猩猩是水手從東印度群島帶來巳黎打算賣掉的，途中，猩猩野性難伏，他常以鞭子壓服。莫格街慘案發生的那天深夜，他見猩猩拿著剃刀，滿臉泡沫地坐在鏡子前模仿著刮臉。眼見這凶猛的巨獸拿著危險的凶器，他嚇壞了，忙用鞭子示它放下剃刀。但猩猩一見鞭子跳起便逃。猩猩逃到街上，水手緊追不舍。此時街上一片寂靜，隻有列士巴奈家四樓亮著燈火，猩猩看見避雷針柱杆，便順著爬進了四樓窗內。水手也隨後爬上，一到窗口往裏一看，差點把他魂嚇掉。猩猩正揪住列士巴奈太太的頭發，揮著剃刀在她臉上亂刮，然後將頭發揪下兒把扔在壁爐裏:老太太慘叫著，拚命掙紮。猩猩繼而鐵臂一揮，差點把老太太的頭給割下。卡來耶小姐早就嚇昏了過去。接著猩猩又撲到姑娘身上，伸出爪子扼住她的脖子，直到斷氣，並將屍體硬塞到煙囪裏。回轉身它又把老太太的屍體往窗外一扔，再在房裏胡亂翻了一陣逃了出去。水手目睹此慘景，生怕受牽連，再也不敢進房，趕緊逃回了家。英格街血案真相大白，無辜被關押的人當場獲釋。警方雖暗暗佩服杜賓神算，但總掩飾不住心頭的羞愧，隻能冷言冷語地說這是杜賓"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聊以自慰。後來，水手又親自將猩猩抓到，賣給了動物園。
在這篇小說裏，愛倫·坡塑造的私人偵探形象，成了後來無數精明能幹的偵探主人公的雛形。此後，他又寫了《被竊的信件》，寫貴重的東西放在人人看得見的地方反而不被人注意，因此被人忽視的線索往往是破案的關鍵。他的《瑪麗·羅傑特之謎》寫偵探坐在安樂椅裏，完全用邏輯推理和心理分析破案。後又寫了《金甲蟲》和《泄密的心》。這五部偵探小說，構成了西方偵探小說古典時期的創作模式，對後來發生了很大的影響，特別是以私人偵探為主人公，以偵探的事跡為主線，以能力較低的人的敘述來陪襯的格局，被後來的偵探小說家廣泛地進行模仿，因此愛倫·坡的創作對西方探案文學具有開出意義。
在愛倫·坡偵探小說模式中，死亡之迷、醜聞之迷與財富之謎始終是其設置秘密的最佳選擇，並以此作為小說的情節骨架。後世作家皆於此三大秘密中做文章。如《英格街謀殺案》中的故事發生在一個完全封閉的房間裏，無辜者受到懷疑，這種情節的設置已成為經典筆法。在《瑪麗·羅傑特之謎》中，杜賓依靠別人提供的線索，悠然白得地坐在家中解開謎團，後世便有了"坐在安樂椅上的偵探"之說。愛倫·坡偵探小說敘事分為四個階段:提出問題、展示數據、了解真相、驗證結局。其後的偵探小說作家紛紛效仿，在創作中製定出許多套程式化的"遊戲規則"，其中影響最大、廣為人知的是範·達因的《偵探小說創作的二十條規則》，其指導思想是把偵探小說視為敘事的智力遊戲，是作者與讀者之間的智力競賽，故作者必須光明正大，給讀者以破案的機會。因此，如何使讀者"誤入歧途"是作者的首要課題，最常川的方法是迷惑讀者，使之接受"雙重欺騙"。"雙重欺騙"指讀者先受作者騙，再用錯誤的概念去騙自己，即"聰明反被聰明誤"。具體做法是由作者隱晦地、時斷時續地展示出支離破碎的真相，使讀者無法按照、邏輯和因果關係理出頭緒。
愛倫·坡在創作中，對心理學與邏輯學的成果運用嫻熟。如《被竊的信件》中運用了心理學理論，《莫格街謀殺案》運用的是邏輯學理論。其歸納推理的公式成了"愛倫·坡模式"的顯著標誌，為古典時期偵探小說的破案方式奠定了基礎。愛倫·坡繼承德國理想主義的審美觀，將藝術視為一種完全由作家的白發衝動驅使，依靠其自身才智完成的事業。他認為小說創作應效仿解數學題所要求的精確、執著、一絲不苟。他的三篇以杜賓為主人公的小說被視為偵探小說的範本，它們的基本敘事模式被不斷仿效。
愛倫·坡偵探小說懸疑氣氛濃厚。愛倫·坡在他的偵探小說中竭力渲染案件的撲朔迷離，製造出一種緊張懸疑的氣氛，讓讀者欲罷不能。解謎、破案成了讀者最大的期待，也成了推動情節發展的動力。小說往往以一樁罪案開始，然後逐漸揭開犯罪的秘密。在《莫格街謀殺案》中，列士巴奈母女慘遭殺害，作案現場極其恐怖。房間裏一片狼藉，列士巴奈小姐的屍體被塞進了煙囪，列士巴奈太太的喉嚨被完全割斷，體無完膚，當人們試圖把她扶起來時，頭竟然掉了下來。查看作案現場，門窗緊閉，鑰匙在房裏，找不到凶手的蹤跡。房間裏所有的窗戶都關著，從裏麵栓牢，鑰匙插在房裏的門上，房頂上的活動天窗多年未開過，已被牢牢釘死。證人們在案發當時聽到刺耳的聲音，而對這種怪聲的描述毫無一致，這樁撲朔迷離的案子似乎陷入了僵局。是誰在一所窗門緊閉的房庫裏施行了一樁殘忍的謀殺?凶手殺害她們的動機何在?殺人後凶手又是如何成功逃離現場的?就這樣，一樁慘案引發出了一個個未解之謎。解迷、破案，便成了作者進行情節構思的推動力。而接下來的偵探破案過程中，作者側重描寫的以及讀者關注的，都是偵探如何層層突破，從紛繁蕪雜的真相和假象中抓住具有說服力的證據，抽絲剝繭，最後找到幕後的罪犯。在這個過程中，受害者列士巴奈太太和小姐己經悄悄地從讀者的視野中返場，她們的生前身後事並未引起讀者過多的關心，對受害者身份恰到好處的忽略，正是作者 將讀者注意力轉移到偵探身上來所常用的手法。在《被竊的信件》中，愛倫·坡也使用了同樣的手法，與前者不同的是，在這一樁盜竊案中，行竊者的身份確定無疑，行竊的動機和目的都是已知的，問題在於如何找出證據。明知那封信被竊，但信藏在哪裏呢?為什麼警察用盡一切辦法，搜遍了一切有可能藏信的地方，那封信仍舊下落不明呢?作者不吝筆墨地描寫警察們費盡功夫，卻尋而不得，這便使這樁簡單的盜竊案顯得撲朔迷離，疑雲重重。如此簡單的案子，動用種種複雜的調查方法仍然無功而返，這不得不使讀者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具有過人才能的偵探身上，偵探的一言-行，一舉一動，都成為讀者注意的焦點，而那封信的主人，即便是聲名顯赫的女王，也未必能引起讀者過多的同情和關注。
愛倫·坡在他的偵探小說中設置的謎案往往並不複雜，或是謀殺，或是與某種陰謀相關的罪行。愛倫·坡創作的偵探杜賓形象，爭相被後世的偵探小說作家師法，他的偵探小說寫作手法在當時別具一格，在偵探小說史上隻有劃時代的意義，因此，這位怪傑作家被稱為"世界偵探小說的鼻祖"是當之無愧的。
愛倫·坡被稱為"偵探小說鼻祖"，但是真正把偵探小說發揚光大的，還得說是阿瑟·柯南道爾，柯南道爾的貢獻不隻在創造了福爾摩斯這個人物形象。還有另外一點:他的第一部小說《血字的研究》己經具有了一定的長度了。
在這方麵的先驅者是英國的威爾斯·柯林斯，他的傳世之作《白衣女人》、《月亮寶石》都是長篇小說。《月亮寶石》故事是由一個傳說開始的。故事講到一顆黃鑽石，這就是有名的印度寶石。幾百年前，這顆寶石鑲在一座四隻手的印度神一一月亮神的額上，寶石的顏色像月亮，因此它得到"月亮寶石"的名字。這顆鑽石從十七世紀開始就屢遭搶劫。那時，伊斯蘭教國的征服者馬莫德占領了聖城鬆拉特，搶走了著名古廟裏的全部寶藏一一廟裏的神像隻有月亮神未遭劫難。三個婆羅門連夜把前額鑲嵌寶石的神像搬出來，運到印度的第二聖城貝拿勒斯。貝拿勒斯的一個大殿裏，四壁鑲著奇珍異寶，月亮神就供在這裏的一個新神龕上。神龕落成的當晚，一位神給那三個婆羅門托了夢。囑咐他們從那時起，月亮寶石必須由三位僧侶日夜輪流看守，直到人類末日。神還預言:誰拿走這塊寶石必遭災禍。這句預言就用金字刻在神龕上。十八世紀初期，月亮寶石被搶，曆經數次怪劫，後來落到了英國軍官亨卡斯爾上校的手中。《月亮寶石》的故事就此展開。這位得到鑽石的上校將此作為生日禮物遺贈給外甥女富茜爾。而寶石隨後突然失蹤。此後，懷疑、跟蹤、自殺、決裂、謀殺等等一係列懸疑神秘的事們:紛紛上演，使鑽石事件越發撲朔迷離。幾經周折，案件終於真相大白。月亮寶石最後也神秘地重新回到月亮神的前額上。
柯林斯的長篇偵探小說，故事情節十分引人入勝，故事情節曲折離奇，錯綜複雜，神秘莫測。作者讓證人、嫌疑人和!偵探輪流講述所發生的事，並把困惑的管家、沉浸在愛情中的女仆、高深莫測的偵探和吸毒成癮的科學家眼中所見證的故事編織在一起，使其情節更加撲朔迷離，不落一般偵探小說和謀殺小說的俗套。《月亮寶石》描繪了十九世紀英國資產階級上流社會的世態炎涼，暴露了宗教的虛偽，揭露了慈善事業的真相，並譴責了英國侵略軍在印度犯下的罪行。這部偵探小說成功塑造了克夫探長的生動形象，通過對月亮寶石案件的偵破，充分顯示了偵探藝術的精嫻以及他料事如神的本領。書中其他人物也栩栩如生，如富茜爾的大家閨秀氣度、羅琳娜的癡迷、克萊克的偽善、西格雷夫的愚昧昏庸，都入木三分。讀完全書，讀者無不視克夫探長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